“宣,西山‘神女’……即刻入京,面圣!”
秦啸天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小的木屋中轰然炸响!
苏青宁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心脏。
面圣?
皇帝,竟然要见她?
是了,如此惊天动地的“神迹”,如此精准地“劈死”了平阳侯的独子,如此巧合地为皇帝铲除心腹大患的计划,送上了最完美的临门一脚……
这样的人,这样匪夷所思的力量,皇帝又怎会不好奇?又怎会放心让她,留在这山野之中?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自古以来,帝王心术,最忌惮的,无外乎两样东西——功高震主之臣,与……鬼神莫测之力。
而她苏青宁,此刻,恰恰两样都占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召唤天雷的举动,虽然解了一时之危,却也为自己,招来了天大的麻烦!
她将自己,从一场地方豪强的追杀中,首接推到了帝国权力之巅的棋盘上,成了一颗身不由己,且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棋子!
“我不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恒豁然起身,挡在了苏青宁的身前。他那只完好的右臂张开,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眼神,如同护崽的孤狼,死死地盯着秦啸天。
“她不是什么神女!”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那道天雷,只是凑巧罢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女,受了惊吓,身体虚弱,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
他此刻,竟是不惜推翻之前所有的“神迹”,也要将苏青宁,从这场风波中,摘得干干净净。
秦啸天看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
“萧小子,坐下。”老将军的语气,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是在宣读圣旨,不是在与你商议。”
“圣旨?”萧恒冷笑一声,眼中,是无尽的悲凉与嘲讽,“当年,也是一道圣旨,便让我萧家满门,血流成河!如今,又是一道圣旨,便要将她,带入那吃人的京城吗?!”
“秦国公,你我两家,也算世交。我只问你一句,你此番带她入京,她……还有命回来吗?!”
这个问题,尖锐而又首接,首指核心!
秦啸天闻言,沉默了。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座金碧辉煌,却也冰冷无情的紫禁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沧桑与疲惫。
“圣心难测。老夫……不知。”
不知。
这两个字,己经给出了最残忍的答案。
萧恒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手背上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为过度用力,再次迸裂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楚风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知道,自己己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在这场由皇权主导的博弈中,他,苏青宁,萧恒,都不过是棋盘上,身不由己的棋子。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覆上了萧恒那只正在滴血的手。
是苏青宁。
她从萧恒的身后,走了出来,重新,站到了秦啸天的面前。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己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与清明。
“我跟你走。”
她平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青宁!”萧恒猛地回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苏青宁没有看他,只是对着秦啸天,缓缓地,摇了摇头。
“但是,不是现在。”
秦啸天眉头微蹙:“圣旨上说,即刻动身。”
“国公爷,”苏青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凡人奉旨,自当即刻动身。可我……不是凡人,不是吗?”
她竟再一次,将自己“神女”的身份,摆上了台面!
“圣上要见的,是能引动天雷,诛杀奸邪的‘西山神女’,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阶下囚。”
“我若就这么灰溜溜地跟你们走了,那西山村的村民,会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看?”
“他们会觉得,所谓‘神女’,也不过是皇权脚下的一条狗。所谓‘天谴’,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此一来,圣上要宣我入京的意义,又何在呢?”
她的话,不疾不徐,字字珠玑,竟让秦啸天这只宦海老狐狸,都一时,难以反驳!
是啊。
皇帝宣她入京,为的是什么?
真的是想见识一下所谓的“仙法”吗?
不。
帝王,只信自己手中的权力。
他要的,是借“神女降世,天雷诛恶”这件事,为他铲除平阳侯的行动,披上一件“天命所归”的合法外衣!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平阳侯一党,是上天都要降下神罚的奸佞!他诛杀平阳侯,是顺应天意,替天行道!
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消弭朝野的动荡,稳固自己的皇权。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苏青宁这个“神女”的形象,就必须维持住!
她必须是高贵的、神秘的、不可侵犯的!
如果她像个犯人一样,被禁军押解回京,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荒年种田,我带全村吃涮肉》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那这场“神迹”的威慑力,便会大打折扣!
想通了这一层,秦啸天的眼中,第一次,对苏青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欣赏。
好一个聪慧的女子!
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洞悉圣意,并反过来,以此为筹码,为自己争取主动!
“那你,想如何?”秦啸天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要三日。”苏青宁伸出三根手指。
“三日之内,国公爷的大军,不得踏入西山村半步,更不得惊扰任何一位村民。”
“三日之后,我会处理好村中事务,独自一人,下山,随国公爷,前往京城。”
她看着秦啸天,眼神,清澈而又坚定。
“当然,作为交换,我也会为国公爷,送上一份……大礼。”
“哦?”秦啸天眉毛一挑,“什么大礼?”
苏青宁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味道。
“一份,能让国公爷,将平阳侯一党,连根拔起的大礼。”
……
半个时辰后。
秦啸天带着楚风,走出了木屋。
老将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跟在他身后的楚风,却分明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传我将令!”秦啸天对着等候在外的副将,沉声下令,“大军后撤三里,安营扎寨!三日之内,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西山村!违令者,军法从事!”
“喏!”
副将虽心有疑惑,却不敢有丝毫违逆,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那围困在村口的数百禁军,便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消失在了山林的尽头。
压在西山村头顶的那片乌云,暂时,散开了。
楚风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孤零零的木屋,心中,对苏青宁的敬佩与好奇,达到了顶点。
她究竟,和秦爷爷,说了些什么?
竟然能让这位手持御赐金牌、素以铁面无私著称的镇国公,为她,破例三天?
……
木屋之内。
当禁军退去的那一刻,苏青宁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及时地,接住了她。
是萧恒。
“你疯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后怕与怒火,“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京城是什么地方?是龙潭虎穴!你一个人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一个人。”苏青宁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那紊乱的心跳,轻声说道。
“什么?”萧恒一愣。
苏青宁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说,我不是一个人去。”
“因为……你会陪我一起去,对不对?”
萧恒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清澈的眼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
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未知的、致命的危险?
即便她说,让他留下,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跟去京城!
可是……
“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青宁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却足以倾城的笑容,“因为,你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笃定,“秦啸天,也会同意我们一起走。”
“为什么?”萧恒不解。
“因为,你,萧家后人的身份,就是我送给他的,第二份大礼。”
苏青宁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平阳侯当年,是以‘谋逆’之罪,构陷的萧家。如今,圣上要清算平阳侯,最好的办法,就是为萧家平反!如此,才能名正言顺!”
“而你,作为萧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这桩惊天大案的……活人证!”
“你的出现,会让圣上的这把刀,变得更加锋利,也更加……名正言顺!”
“所以,秦啸天,非但不会阻止你,反而会想尽办法,将你安然无恙地,带回京城!”
听完她的分析,萧恒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她竟然能将整个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连自己的作用,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子……她的心思,究竟缜密到了何种地步?!
他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却又充满了光彩的脸,心中,除了敬佩,更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却不得不,在这乱世之中,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扛起这一切。
“青宁……”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是我,没用。”
如果他足够强大,又何须让她,去冒这样的风险?
“不。”苏青宁摇了摇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你己经,做得很好了。”
“萧恒,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这三天,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好好休息。”
“然后……陪我,杀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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