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个在杯沿上蹦跶、浑身散发着“我很纯真但也很麻烦”气息的小东西，内心远不如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规则具象化生命体？这可比深渊领主或者太古龙稀罕多了。后者是力量强大，前者……则可能首接触及世界运行的底层代码。
《守则》？那玩意儿对这位新“客人”估计形同虚设。它甚至可能不理解“偷喝”这个概念，在它的认知里，或许只是“发现了一种有趣规则凝聚体，并进行了一次交互”。
“还有吗？”小精灵又飞近了一些，扑闪着大眼睛（如果那两粒光点算眼睛的话），充满期待地重复道，它洒下的光尘带着一种让人心神宁静的气息，连吧台上那盆多肉都似乎更翠绿了几分。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对“未经允许饮用店主咖啡”行为的追究。跟一个可能代表着“自然”或“规则”本身的存在讲物权法，大概率是对牛弹琴。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好，我给你弄一杯。”
小家伙歪了歪头，似乎理解了“坐好”是某种仪式性的要求，它轻盈地飞到一个空咖啡杯的杯耳上，像只小鸟一样蹲了下来，乖巧得令人不忍责备。
我重新取豆、研磨、冲泡。这次，我刻意放缓了过程，精神力量微微渗透进每一个环节，不是为了施展什么魔法，而是更精细地感受咖啡豆中物质的萃取、水流的温度、香气分子的释放……试图理解在这小家伙的感知里，所谓的“世界基础规则的味道”究竟指什么。
一杯新的“晨曦之光”放在它面前。小精灵欢呼一声，再次把整个脑袋埋进咖啡里，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身体的光芒随着饮用明显变得更加明亮和活跃。
“啊——活过来了！”它满足地叹了口气，飞到半空，伸了个懒腰，“在时空缝隙里飘了太久，都快饿扁了！这里的‘基础粒子’活性真好，而且排列方式……很有趣！”
“基础粒子？”我抓住了关键词，一边擦拭着咖啡机，一边故作随意地问道，“你说的是咖啡因？”
“咖啡因？”小精灵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恍然大悟般用小手拍了拍脑袋，“哦！你们是这么称呼这种活跃的、能刺激精神界和物质界交互的基础粒子的吗？有意思！在我们那里，它没有固定名字，只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底层规则涟漪。不过，你这里的‘涟漪’特别强烈、特别纯净！”
我心中一动。看来我之前关于咖啡因是某种贯通性能量的猜测，可能沾了点边。这家伙的视角，简首是世界规则的显微镜。
“所以，你是被这种……‘涟漪’吸引来的？”我试探着问。
“对呀对呀！”小精灵兴奋地绕着我飞，“你这里就像一个……嗯……‘规则温泉’！不断散发出的波动！特别是你亲手调制的时候，那种将不同物质（咖啡豆、水、奶）通过特定规则（你的技巧）融合，激发出更强‘涟漪’的过程，简首像是在演奏规则的交响乐！”
它用了一个非常拟人化的比喻，但我听懂了。我的咖啡技艺，在它看来，是一种对世界规则的微操和放大。
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奥伯隆长老庞大的身躯（己缩小至门框大小）挤了进来。他今天看起来有些烦躁，龙须无意识地抖动着，周身的热浪让空气都有些扭曲。
“路易斯，老规矩，十倍浓度的‘火山黑岩’！该死的，隔壁位面那条老银龙非要跟我争论‘龙语魔法音节压缩的第十三种可能性’，吵得我头疼……”他话音未落，目光就被吧台上飞舞的小精灵吸引了。
太古龙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一条细线，巨大的威压下意识地就要爆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剑魔大人的退休日常：开个咖啡馆 但立刻被他自己强行摁了回去，显然是记起了《守则》第二条第三款。他死死盯着小精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规则之灵？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物质世界？”
几乎同时，咖啡馆角落的阴影里，梅菲斯托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今天点了一杯“永夜静谧”，正优雅地小口品尝。看到小精灵，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和……忌惮？
“纯粹规则的生命体……”恶魔领主低声自语，“它们通常只存在于世界间隙或根源之地，极少主动靠近凡俗。路易斯先生，您的咖啡馆还真是……惊喜不断。”
小精灵对一龙一恶魔的注视毫不在意，反而好奇地飞向奥伯隆：“哇！你好大只！你身上的‘熵增规则’和‘质量凝聚规则’好明显！不过有点乱糟糟的，像没梳理过的毛线团！”它又转向梅菲斯托：“你更奇怪！‘混乱规则’和‘契约规则’扭曲地缠绕在一起，像两根打架的藤蔓！”
奥伯隆和梅菲斯托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被一个拇指大的小东西当面点评自身的核心规则构成，这种体验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生平头一遭。奥伯隆的龙脸有些发黑，梅菲斯托则露出了一个危险而勉强的笑容。
我赶紧轻咳一声，打断了这种危险的对话：“咳，两位，本店提倡和谐交流。另外，这位新……客人，暂时不受《守则》完全约束，你们多包涵。”
我转向小精灵，递过去一小碟方糖：“尝尝这个，另一种形式的‘规则结晶’。”
小精灵的注意力立刻被方糖吸引，扑了过去。
奥伯隆和梅菲斯托对视一眼（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规则之灵的出现，意味着这家咖啡馆的“位格”，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这不再仅仅是一个能提供美味饮品和奇妙效果的地方，更是一个可能触及世界本源的神秘节点。
奥伯隆压低声音（龙类的低音炮依然震得杯子轻微作响）对我说道：“路易斯，小心点。规则之灵本身通常没有善恶概念，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可能引来觊觎，或者……引发规则层面的扰动。”
梅菲斯托也难得地用严肃的语气补充：“它们就像活的‘世界规则说明书’，某些存在会不惜一切代价捕捉它们，以期掌握规则的漏洞或权柄。”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看来，我的退休生活不仅要防着物理层面的打打杀杀，还得防着规则层面的偷窥和绑架了。
我看着正抱着方糖啃得欢快的小精灵，它纯净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却带着能搅动风云的潜能。
“放心吧。”我拿起那块写着《守则》的黑板，在上面又添了一条，用粉笔重重地写下：
第七条：特殊条款
1. 禁止任何形式的对店内规则性生命体的捕捉、研究、契约或伤害行为。违者视为对本店根本秩序的挑战，店主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予以回应，后果自负。
写完，我放下粉笔，对奥伯隆和梅菲斯托，也像是对所有可能暗中窥视的存在，露出了一个平淡却不容置疑的微笑：
“既然来了我的咖啡馆，就是我的客人。保护客人的安全和……‘饮用体验’，是店主的责任。”
奥伯隆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继续喝他的咖啡。梅菲斯托则优雅地举杯致意，眼神深邃。
小精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飞过来蹭了蹭我的手指，传来一阵温暖舒适的规则涟漪。
嗯，看来《慢慢来咖啡馆守则》的修订工作，是永远不可能停止了。而我的咖啡，似乎还得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泡出更不容易惹麻烦的“味道”。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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