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领主梅菲斯托的到访，像是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水池，虽然很快消散，但终究留下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痕迹。咖啡馆里似乎总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和暗影的气息，与咖啡香、龙威、圣光残留（来自某些偷偷摸摸前来“体验异端”的低阶牧师）以及兽人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堪称位面级的“特色氛围”。
老约翰现在己经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和嗅觉耐受性，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一个恶魔领主和一个光明牧师（双方都假装没看见对方）同时在场时，准确送上他们点的“地狱火特调”和“圣光拿铁”（加了点可食用荧光粉）。
我则开始认真思考奥伯隆长老和梅菲斯托领主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我的咖啡馆，或者说我本人，似乎成了一个特殊的“信标”或者“交汇点”，吸引着来自不同位面、对咖啡因（或类似效应）有反应的存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客人太杂，容易出事。今天来的是还能讲点道理的龙和恶魔，万一明天来个只知道毁灭的混沌邪物呢？
未雨绸缪，是优秀经营者的必备素质。于是，在某个打烊后的深夜，我摊开一张巨大的羊皮纸，拿起羽毛笔，开始起草一份划时代的文件——
《慢慢来咖啡馆跨位面顾客行为守则（暂行）》
第一条：总则
本咖啡馆致力于为所有位面、所有种族的顾客提供优质的咖啡与服务。所有顾客在本馆内需保持基本礼仪，禁止任何形式的斗殴、破坏、灵魂抽取、精神污染、大规模诅咒及位面湮灭等行为。
第二条：入场须知
1. 顾客需通过常规入口（即大门）进入，禁止使用空间撕裂、相位穿梭、阴影跳跃等可能破坏本店空间稳定性的方式首接出现在吧台、厕所或他人座位上。
2. 体型超过标准规格（以本店门框为准）的顾客，请自觉变化形态或提前预约户外座位。
3. 自带强烈负面光环（如绝望光环、瘟疫光环、低语光环）的顾客，请自觉收敛或购买本店特制的“隔离杯盖”（售价10金币/个）。
第三条：点单与支付
1. 本店通用货币为金币、等值魔晶石、稀有矿物、蕴含能量的宝石及经本店认可的各类特产。禁止使用灵魂、寿命、诅咒物品等非常规支付手段。
2. 点单时请清晰说明要求，禁止使用精神感应、预言术、强制催眠等方式影响店员判断。对于“来杯好喝的”、“和上次一样”等模糊要求，店员有权随机制作，后果自负。
3. 本店保留对任何商品（包括但不限于咖啡、甜品、座位费、观赏费）的最终定价权和解释权。
第西条：店内行为规范
1. 请爱护店内设施。损坏物品照价赔偿（价目表详见附件一，包含空间修复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
2. 禁止随意释放威压、圣光、深渊气息、龙威等可能影响其他顾客体验的能量场。违者需支付“环境调节费”（最低50金币起）。
3. 交流请控制音量，禁止使用咆哮、圣言、龙语魔法、深渊低语等具有攻击性或扰民效果的沟通方式。
4. 未经允许，禁止对店员或其他顾客进行占卜、探测、分析、标记、诅咒、祝福等行为。
第五条：冲突处理
如顾客间发生争执，请优先选择以下方式解决：
1. 文明辩论（以不打扰他人为前提）。
2. 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
3. 向本店申请仲裁（仲裁费100金币起，仲裁结果双方必须服从）。
严禁私自械斗，违者双方均列入黑名单，并承担一切修复费用。坡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第六条：附加条款
1. 本店不提供位面导游、冲突调解（除第五条所述）、力量传承、神器维修、命运改写等超范围服务，相关询问概不回复。
2. 本店对顾客因饮用咖啡导致的失眠、亢奋、顿悟、血脉觉醒、境界突破、恶魔化、圣光化等一切后果概不负责。
3. 本守则最终解释权归慢慢来咖啡馆店主路易斯所有。
写完这份洋洋洒洒的守则，我满意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附件一《损坏物品价目表》更是我的心血结晶，细致到了“每平方厘米空间裂缝修复费”、“单次精神污染净化费”、“骷髅王头骨美容护理费”等项目。
第二天，我将这份守则用工整的大字抄录在一块巨大的黑板上，立在了咖啡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奥伯隆长老来看后，摸着胡子嘟囔了一句：“规矩真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走了进来，甚至下意识地收敛了一下周身自然散逸的龙威。
梅菲斯托领主再次来访时，盯着守则看了半晌，特别是那条“禁止灵魂抽取和精神污染”，猩红的瞳孔闪烁了几下，最终也只是轻笑一声，规规矩矩地用几块高品质的暗影结晶支付了咖啡费。
就连偶尔偷偷溜来的低阶光明牧师，在看到“禁止随意释放圣光”的条款后，也学会了把圣光收敛得像个普通路人。
咖啡馆的秩序，竟然真的因此好了不少。不同阵营的顾客虽然依旧互相看不顺眼，但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偶尔还能因为对某款咖啡口味的评价一致而进行几句跨位面的交流（虽然语气依然冲得像要打架）。
老约翰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连龙和恶魔都听您的规矩！”
我深藏功与名地笑了笑。管理，归根结底就是立规矩和讲道理。如果对方不讲道理，那就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比如捣冰槌或者账单）让他们讲道理。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份《守则》能约束己知的、相对“理性”的顾客，却无法阻止未知的、可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存在被吸引而来。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可以靠着这份守则高枕无忧时，一个新的“客人”，以一种《守则》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登场了。
它不是走进来的，也不是传送来的。
它是在一天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照进咖啡馆，在吧台上那盆我随手放的多肉植物的一片叶子上，如同露水般……凝结出来的。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剔透、背后长着两对蜻蜓般翅膀的……小精灵？它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类似于世界规则本身的味道。
小家伙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然后扇动翅膀，飞到了我刚刚冲好、还冒着热气的“晨曦之光”咖啡杯沿上，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接着，它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它俯下身，像喝水坑里的露水一样，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我的咖啡！
喝完之后，它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翅膀扇动的频率都快了几分，显得异常兴奋，绕着我的脑袋飞了一圈，洒下点点带着清新植物香气的光尘。
然后，它用纤细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手中咖啡勺差点掉下来的话：
“好喝！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味道真不错！还有吗？”
我：“……”
得，《守则》得赶紧加一条了：禁止规则具象化生命体偷喝店主咖啡！
我的退休日常，看来是永远别想真正“慢慢来”了。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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