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娅的“气味伪装”计划艰难地进行着。她像一只试图把自己染成斑马颜色的独角兽，在咖啡粉的呛人香气、奥伯隆的硫磺吐息和梅菲斯托的阴影低语中努力挣扎。效果是有的，森林的幻听确实减弱了，但代价是她整个人看起来总是蔫蔫的，像是被霜打过的精灵花。
小光作为她的坚定支持者和“光照理疗师”，每天围着她转，试图用自己纯净的规则之光驱散她因接触“异种能量”而产生的不适。这小家伙能量虽小，但心思单纯，对艾莉娅的喜欢是发自本能的。
然而，规则之灵毕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当它开始试图“创新”的时候。
这天下午，咖啡馆里客人不多。奥伯隆趴着打盹，梅菲斯托在角落对着一个不断变幻形状的阴影球沉思，似乎在研究新的深渊哲学。卡尔在后台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一批刚送到的、印着精致藤蔓花纹的新瓷杯——这是艾莉娅用自己带来的一些精灵小饰品换来的，说是要提升咖啡馆的“格调”。
艾莉娅则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面前摆着那碟让她痛苦的咖啡粉，正在进行每日的“嗅觉脱敏”。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憋着气，小脸皱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吐出，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酷刑。
小光飞在她旁边，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急得团团转。它的小脑袋瓜里冒出了一个主意：既然我的光能让艾莉娅姐姐舒服一点，那能不能把我的光，和那些让她难受的“坏规则”（指咖啡因等）结合起来，变成既有效又不会让她难受的东西呢？
这个想法对于一个规则之灵来说，充满了诱惑力。它就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试试。
趁着我在后院清点一批新到的、来自某个火山位面的特殊咖啡豆时，小光开始了它的“实验”。
它的目标是吧台上我刚做好、准备留给自己的那杯常规“晨曦之光”。它飞到杯沿上，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一缕极其细微的光尘，像撒糖粉一样，试图将其融入咖啡液中。
它想得很简单：光尘是好的，咖啡是路易斯喜欢的（虽然艾莉娅姐姐不喜欢），把它们混在一起，说不定就能创造出一种艾莉娅姐姐也能接受的美味饮料！
想法很美好，过程很灾难。
规则之灵的光尘，本质是高度凝聚的规则能量碎片，虽然温和，但其属性与物质界的咖啡液截然不同。当那缕光尘接触到咖啡的瞬间，并没有像小光预期的那样和谐融合，而是像水滴进了热油锅——
“噗嗤！”
一声轻微的爆鸣，那杯平静的“晨曦之光”突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棕色的液面剧烈翻滚起来，不是沸腾，而是某种能量的无序躁动！一股混合了咖啡醇香和小光特有的清新气息，但又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很奇特，并不具有攻击性，但却带着强烈的“存在感”，瞬间惊动了咖啡馆里的所有存在！
“嗯？”奥伯隆巨大的龙头猛地抬起，睡意全无，龙眼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杯正在“造反”的咖啡。他感受到一股既熟悉（有小光的气息）又陌生（混合了咖啡因的躁动）的能量。
梅菲斯托手中的阴影球“啵”的一声溃散了，他霍然转头，猩红的瞳孔收缩，低语道：“规则紊乱？不对……是强制融合失败产生的能量湍流……”
后台正在擦杯子的卡尔手一抖，一个新杯子差点滑落，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体内的诅咒都被这股波动引得躁动了一丝。
最首接受到影响的是艾莉娅！她离得最近，那杯混合了光尘的咖啡散发出的能量，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猛地刺了她一下！她“啊”地轻叫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极度的错乱感——她既感受到了小光的安抚力量，又感受到了咖啡因的强烈排斥，两种感觉交织冲突，让她的大脑几乎宕机。
小光自己也吓傻了，它看着那杯不断翻滚、颜色都开始变得有点诡异的咖啡，呆立在半空，翅膀都忘了扇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忙……”
就在这时，那杯不稳定的咖啡能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没有爆炸，而是像吹破了泡泡一样，“噗”的一声，一股无形的能量涟漪以咖啡杯为中心，猛地向西周扩散！
这股涟漪扫过奥伯隆，老龙打了个响鼻，觉得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
扫过梅菲斯托，恶魔领主周围的阴影一阵扭曲，他皱了皱眉，感觉像是听到了一段走调刺耳的深渊挽歌。
扫过卡尔，他感觉胸口一闷，诅咒的阴影似乎短暂地清晰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扫过艾莉娅……奇迹发生了。
那股让她错乱的冲突感，在涟漪扫过的瞬间，仿佛被一种蛮横的力量强行“捋平”了！小光的安抚力量和咖啡因的排斥感并没有消失，但它们不再打架，而是像两条被强行按在一起的河流，暂时保持着一种脆弱的、互不干扰的平静状态。
艾莉娅惊愕地发现，一首萦绕在她鼻尖、让她痛苦的咖啡粉气味，突然……没那么难以忍受了？虽然依旧不喜欢，但不再是那种无法呼吸的呛人感，更像是闻到了一种陌生的、但不至于过敏的香料。
而更神奇的是，她对远处奥伯隆身上自然散发的龙威和梅菲斯托那边的深渊气息，感知也变得模糊了一些，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性。
就好像……有人给她的感知系统加了一个“模糊滤镜”？
能量涟漪很快平息，那杯“晨曦之光”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颜色变得淡了一些，像是被稀释了。
咖啡馆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吧台上那杯罪魁祸首的咖啡，又看向吓傻了的小光。
我从后院走进来，立刻感受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以及众人古怪的脸色。
“怎么回事？”我问道，目光落在了那杯颜色异常的咖啡上。
小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虽然规则之灵的哭泣只是光尘像眼泪一样噗簌簌地往下掉），飞扑到我怀里，抽抽噎噎地说了事情经过。
我听完，又看了看一脸茫然但似乎轻松了不少的艾莉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我端起那杯咖啡，仔细感知了一下。里面的能量结构一团糟，咖啡因和小光的光尘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临时平衡。刚才的能量涟漪，就是这种平衡被打破又短暂重构时释放出的“调和波”。
这种“调和波”效果很随机，也很短暂，但歪打正着地，暂时“麻痹”了艾莉娅过于敏感的感知系统。
“看来，”我放下杯子，摸了摸小光的脑袋，给它擦了擦“眼泪”，“你无意中发明了一种……‘感知迟钝剂’？”
小光抬起头，泪眼婆娑（光尘闪烁）地问：“是……是好东西吗？”
“对艾莉娅姐姐目前的情况来说，暂时算是。”我看向艾莉娅，“你感觉怎么样？”
艾莉娅仔细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好像轻松了很多。那些强烈的气味和能量压迫感，都变弱了。虽然还是能感觉到，但不再难以忍受。”
奥伯隆凑过来，巨大的鼻子嗅了嗅那杯咖啡，打了个响鼻：“乱七八糟的能量，喝下去估计会拉肚子。”
梅菲斯托则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强制性的规则调和？虽然粗糙，但思路有趣。或许可以用来对付某些过于敏感的侦测法术？”
小光听到似乎没闯大祸，还好像帮了忙，这才止住了“哭泣”，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以后还能帮艾莉娅姐姐吗？”
“帮忙可以，”我捏了捏它的小脸（光尘组成的脸手感很奇妙），“但不能再这样乱来了。能量操作很危险，下次可能就不是‘迟钝剂’，而是‘爆炸剂’了。”
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咖啡馆守则》下面又添了一条：
第八条：实验安全守则
1. 禁止任何未经店主允许的能量混合、规则修改及未知物品制造行为。
2. 员工（包括但不限于人类、精灵、规则之灵）进行任何创新性尝试前，需提交书面申请（口头报备亦可），经店主评估风险后方可进行。
3. 违者罚款，造成损失照价赔偿，并视情节严重程度扣除当月……呃，好像你们都没工资？那就罚打扫厕所一周吧。
小光看着新加的守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
艾莉娅则感激地看着小光，虽然过程惊险，但结果似乎不坏。她第一次觉得，这家乱七八糟的咖啡馆，或许真的能成为她的庇护所，连意外的能量失控都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只是，这种靠“能量事故”带来的平静，能维持多久呢？
我看着那杯失败的“光尘咖啡”，心想：也许，是时候稍微研究一下，如何更稳定地控制这种“调和”效果了。毕竟，总靠意外可不是长久之计。
我的退休生活，果然连研究课题都变得这么清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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