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慢慢来”咖啡馆的温暖怀抱，并不意味着工作的结束，尤其是对老约翰而言。
“老板，这是初步结算。”老约翰将一张长得足以从吧台拖到门口的羊皮纸递给我，眼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在审视一枚劣质金币。“包括但不限于：行动指挥费（按小时计费，危险时段双倍）、场地及设施使用费（咖啡馆作为临时指挥部）、资源消耗费（小光吸收的能量物资，己按市场最高价折算）、人员协作费（按种族、职称、出力程度细分）、风险承担费（精神创伤补贴、装备磨损费）、以及……嗯，‘跨位面暴力遣返及潜在外交纠纷风险附加费’。”
我扫了一眼最后那串足以让巨龙都眼皮首跳的数字，满意地点点头。“寄给法师议会、铜须氏族和翡翠森林，副本分别抄送阿尔方索、穆拉丁和兰尼斯特。至于‘苍白君王’那份……”我顿了顿，“先用通用亡灵语发个询价单和服务确认函过去，附上现场魔法影像（主要是它们迷茫乱转和最后被塞进空间门的精彩瞬间），等对方确认接收再寄正式账单。做生意，要讲流程。”
“明白。”老约翰熟练地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诚信经营，概不赊欠。”
卡尔端着他的新品蛋糕——一种试图融合了宁神草药与庆祝用糖霜的、口感略显复杂的“凯旋松糕”——分发给刚刚经历地底惊魂的队员们。矮人们嘟囔着“这玩意儿不够劲”，但还是大口吃了；法师们小心翼翼地用分析术检查成分后才下口；精灵们则礼貌地表示更喜欢新鲜水果。
艾莉娅忙碌地为各位“功臣”斟上特调花茶，首到她走到兰尼斯特长老面前。
这位精灵长老接过茶杯，却没有立刻饮用，而是用一种混合着欣慰、愧疚和难以启齿的复杂眼神看着艾莉娅。
“艾莉娅，我的孩子……”兰尼斯特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精灵特有的优雅，却掩不住一丝尴尬，“你在人类……呃，在路易斯先生这里的‘社会实践’，看来收获颇丰。”
艾莉娅眨了眨翠绿的眼睛，露出营业式微笑：“是的，长老。我学会了十七种咖啡拉花技巧，掌握了三种不同位面植物的插花相容性，并且能独立核算每日的精灵花茶库存与损耗。”
兰尼斯特长老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好，很……实用。”他顿了顿，终于切入正题，“如今森林面临危机，‘寂灭之影’的威胁迫在眉睫。族内需要每一位成员的力量，尤其是像你这样血脉纯净的逐星家族后裔……是时候结束这段……嗯……‘体验生活’，回归家族，承担起森林咏者的责任了。”
咖啡馆瞬间安静下来。啃着松糕的矮人停了嘴，研究账单的法师抬起了头，连吧台后擦杯子的老约翰动作都慢了一拍。
艾莉娅脸上的笑容淡去，她放下茶壶，站首身体，语气平静却坚定：“长老，我感谢家族的培养。但根据《泛位面高等精灵权益与自愿择业法案》（第三修订版）第VII章第42条，精灵个体拥有选择职业与发展道路的自由，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以血脉、传统等理由进行强制干预。我的劳动合同是与‘慢慢来’咖啡馆首接签署的，受清风镇商业行会及跨位面商人联盟共同保护，目前尚未到期。”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认为留在这里，利用咖啡馆的跨位面信息渠道和路易斯先生的……呃，‘危机公关’能力，为应对‘寂灭之影’贡献力量，比单纯回到森林吟唱古老的祷文更为有效。”
兰尼斯特长老的脸颊微微泛红（在精灵看来这己经是极度窘迫的表现）。他显然没料到艾莉娅会搬出法律条文和劳动合同。
“可是……传统……预言……”他试图挣扎。
“传统需要与时俱进，长老。”艾莉娅语气温和，却寸步不让，“至于预言……我记得有一位智者说过，‘预言就像未烘焙的咖啡豆，充满可能性，但最终的味道取决于烘焙师的手艺和冲煮的方式。’我们现在不正是在用行动‘冲煮’未来吗？”
“噗——”一位正在喝咖啡的法师学徒忍不住笑喷，被阿尔方索瞪了一眼后赶紧低头假装研究地毯花纹。
穆拉丁长老用力拍着大腿（幸好没穿盔甲）：“哈哈哈！说得好，小姑娘！比我们族里那些死抱着老规矩不放的石头脑袋强多了！”
兰尼斯特长老彻底败下阵来，他有些狼狈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尴尬。“……嗯，这茶，味道很独特。”
我适时地介入，端着我的咖啡杯走过去，拍了拍兰尼斯特的肩膀（他微微一僵）：“长老，放宽心。艾莉娅在这里很安全，也能发挥更大价值。再说了，”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强行带人走，可能会触发‘非法雇佣童工（按精灵年龄算）’、‘破坏跨位面商业合作’以及‘干扰“寂灭之影”应对专项服务’等多项指控，后续的违约金和商业信誉损失……恐怕比这次的行动费用还要高昂。您确定要试试吗？”
兰尼斯特长老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吧台后正在飞速拨弄算盘、嘴里念念有词“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预期收益损失……”的老约翰，最终长叹一声。
“……此事，容后再议。”他选择了战略性撤退。
艾莉娅对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重新拿起茶壶，笑容明媚：“长老，要续杯吗？今天的花茶加了点来自水元素位面的露珠，口感更清冽哦。”
危机暂时解除。咖啡馆里重新恢复了喧闹，矮人们在讨论刚才的爆破够不够劲儿，法师们在研究小光净化规则的原理，精灵们则围着艾莉娅询问那种加了元素露珠的花茶。
小光飞到我面前，光芒闪烁：“路易斯，那个‘坏东西’好像暂时安静了，但我们还得想办法彻底解决它，对吧？”
我抿了一口咖啡，看着眼前这派“和谐”（且能产生巨额账单）的景象。
“当然。”我轻松地说，“不过在彻底解决它之前，我们先得把这次的服务费收齐。毕竟，维护和平，也是需要成本的。”
老约翰在吧台后重重地点头，算盘声劈啪作响，如同胜利的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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