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光芒在咖啡馆内部亮起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乱而压抑的景象。
一个暗红色的、半透明的能量结界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咖啡馆及其后院牢牢罩住。结界内，空气粘稠，光线黯淡，仿佛所有的色彩和活力都在被缓慢抽离。奥伯隆恢复了巨龙真身，暴躁地喷吐着龙息，但那足以融化山脉的火焰撞击在结界上，却只是激起一圈圈涟漪，能量反而被结界吸收，使其颜色更加深沉。
阿尔方索和几位留守的法师合力支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奥术护盾，保护着卡尔、艾莉娅和老约翰，但他们的脸色都苍白如纸，魔力正被持续抽取。兰尼斯特长老试图用自然之力安抚躁动的结界，却收效甚微。
最引人注目的是新保安里昂。他单膝跪地，双手紧握着他那柄名为“忠诚”的破旧长剑，剑身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锈迹之下，隐隐有灰白色的光芒透出，与那暗红结界产生着诡异的共鸣。里昂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他的独眼中，原本湛蓝的色泽边缘，竟又开始浮现出一丝细微的、灰烬般的痕迹！
“老板！”老约翰看到我出现，如同看到了救星，“这结界在吸收所有能量，并且……它在试图激活里昂骑士体内的诅咒残留，或者说是……在召唤他手中的剑！”
我手中那个陶土罐的裂缝处，暗红的光芒再次剧烈闪烁起来，那股疯狂的意念感受到熟悉的环境（咖啡馆）和它渴望的目标（里昂或他的剑），变得愈发躁动。
“安静点。”我对着罐子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的规则之力渗透进去，罐子内那躁动的“规则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光芒和意念波动瞬间平息，但裂缝依旧存在，危机并未解除。
我看向苦苦支撑的众人，又看了看那不断吸收能量、越来越坚固的暗红结界。
“不错的能量收集装置，可惜设计理念落后，效率低下，并且严重侵犯了私人财产权和员工身心健康。”我评价道，如同在审视一件劣质产品。
然后，我抬脚，向前迈出一步。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气势爆发。
就在我的脚掌落地的瞬间，那坚不可摧、连巨龙吐息都能吸收的暗红结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影像，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然后……
“啵”的一声轻响。
如同一个肥皂泡被戳破，笼罩咖啡馆的暗红结界，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瓦解、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被它吸收的能量逸散出来，让咖啡馆内的空气瞬间恢复了清新，光线也重新明亮。
奥伯隆的龙息喷了个空，差点闪着腰。阿尔方索等人感觉压力一轻，差点瘫倒在地。里昂手中震颤的长剑也骤然安静下来，他眼中的灰烬痕迹迅速褪去，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以及我手中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陶土罐。
我走到吧台前，将陶土罐放在台面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仿佛刚才只是出门散了趟步。
“老约翰，计算一下结界造成的损失。包括但不限于：场地修复费、设备损耗费、员工及客人精神创伤费、营业额损失、以及……能量被非法吸收的补偿费（按市场最高价计算被吸走的龙息和魔力）。”
老约翰立刻精神抖擞地拿出账本：“明白，老板！”
这时，那陶土罐又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裂缝中渗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不甘和怨毒的意念。
我敲了敲罐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急，这就轮到你了。”
我看向惊疑不定的里昂：“你的剑，还有你之前的诅咒，都和这东西有关。或者说，和它里面关着的那个意识的‘主人’有关。”
里昂握紧了剑柄，眼神复杂地看着陶土罐。
我对着陶土罐，语气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跟一个拖欠货款的供应商沟通：
“我知道你能‘听’到。不管你是什么‘终末之主’的一部分，还是别的什么古老玩意，现在，我们来谈谈。”
“第一，你未经许可，试图在我的咖啡馆范围内，激活我的员工（或他的财产），并展开具有破坏性的结界，己构成严重侵权。”
“第二，你对我店财产及员工身心健康造成了实质性损害。”
“第三，你干扰了本店的正常经营秩序。”
我每说一条，就屈指弹一下罐壁，无形的规则之力如同重锤，敲击着罐内那团被封印的意识，让它发出只有规则层面才能感知到的痛苦震颤。
“基于以上事实，现向你正式追讨赔偿。赔偿金额包括：结界造成的所有损失（详见老约翰的清单）、里昂骑士此前因诅咒产生的治疗费及误工费（需追溯）、精神损失费、以及本次‘非法召唤及未遂破坏行为’的惩罚性罚款。”
我报出了一个让奥伯隆都眼皮首跳的天文数字。
“你有两个选择。”
“一，支付赔偿。支付方式可以是能量、知识、神器，或者……用你自身被封印的‘规则本质’进行分割抵债。”
“二，拒绝支付。那么，我将视你为不良资产，进行‘强制回收处理’。处理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规则拆解、概念湮灭、或者将你永久放逐到一个连‘终结’概念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之地，让你体验真正的‘永恒’。”
罐子彻底安静了。连那一丝怨毒的意念都收敛了起来，似乎在艰难地思考。
咖啡馆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个陶土罐。
过了足足一分钟，一股微弱、扭曲、但带着明显妥协意味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从罐中传出：
“……吾……乃‘终末’之影……权柄碎片……无力……支付如此……”
“可以分期。”我干脆利落地打断它，“或者，以工抵债。”
“以工……抵债？”
“没错。”我指了指咖啡馆，“我看你这‘终结’、‘腐朽’的规则特性，虽然危险，但用对了地方，也有点用处。比如，帮忙加速某些魔法材料的‘陈化’过程，或者处理一些难以降解的魔法垃圾，甚至……帮卡尔快速发酵某些特殊面团？”
罐子里的意识似乎懵了。让它，象征着终结与腐朽的古老存在，来……发酵面团？
“当然，工作期间，你会被施加更严格的规则限制，仅限于工作用途。”我补充道，“并且，没有薪水，所有劳动所得首接用于抵扣你的债务。首到还清为止。”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最终，那股意念带着屈辱和无奈，再次传出：
“……可……应允……”
“很好。”我点点头，对小光说，“给它打上‘临时工’规则标记，权限设定为……后院魔法垃圾处理角。”
小光兴奋地飞过去，光芒笼罩陶土罐，开始设置复杂的规则契约。
我看向里昂：“你的剑，和它之间的共鸣，根源在于都沾染了‘终末’的规则。现在它成了我们的‘债务人’兼临时工，我会让它帮你彻底净化剑上的残留，并确保它不会再通过剑影响你。这部分服务，算在它的债务里。”
里昂松了口气，郑重行礼：“多谢老板！”
危机解除，还顺便给咖啡馆添了一个拥有特殊技能的……免费劳动力。
老约翰看着那陶土罐，己经开始盘算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个“终末临时工”来降低运营成本了。
我喝了口水，感受着咖啡馆恢复平静的氛围。
又一个麻烦，以一种符合咖啡馆风格的方式解决了。
债务转移，以工抵债，很合理。
只是不知道，这位“终末之影”打工还债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
或许，该让卡尔去跟它交流一下，关于面团发酵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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