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纯…”
这个突兀闪现在脑海中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林风混乱的思绪。他猛地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怀中那面温润的古铜镜，又看向掌心那枚微不足道、色泽浑浊的浅黄色灵石碎块。
铜镜能提纯灵气？
这个想法大胆得近乎荒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跳加速的诱惑力。这面镜子己经带给他太多不可思议：海底救命、缓解疲劳、助他感气、调和暴乱…再多一项提纯之能，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强烈的渴望驱使着他。他不再犹豫，立刻握着那枚灵石碎块和铜镜，再次躲到了那处废弃木料堆后。
该如何做？首接将碎块放在镜子上？还是…
他尝试着将灵石碎块轻轻放在平整的镜面之上，然后双手握住镜框，集中精神，意念试图沟通铜镜，传递出“提纯”的念头。
起初，毫无反应。镜面和碎块都寂然无声。
林风并不气馁，持续保持着精神的集中，回忆着之前铜镜发挥作用时的那种微妙感觉——通常是在他遭遇危机或是极度专注之时。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精神渐感疲惫，以为猜测错误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自镜身内部传来！
紧接着，镜面上那些古老而斑驳的纹路，竟然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瞬！那光芒黯淡至极，若非在如此近距离且全神贯注之下，根本难以发现。
与此同时，置于镜面上的那枚浅黄色灵石碎块，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表面那浑浊的色泽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流转起来！
一丝丝极其淡薄的、灰黑色的杂质烟气，缓缓从碎块中被剥离出来，飘散在空气中，发出一种极淡的、令人不适的腐朽气息。
而那块原本黯淡无光的灵石碎块，体积似乎缩小了肉眼难以分辨的一圈，但颜色却变得纯粹、明亮了许多，通体呈现出一种更加晶莹剔透的浅黄色，散发出的灵气波动虽然总量似乎减少了些，却变得精纯、凝练了数倍不止！
成功了？！！
林风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经过提纯的灵石碎块，入手的感觉似乎都变得更加温润，其中蕴含的那一股精纯的土属性灵气（他根据颜色和感觉猜测），让他丹田内那丝同样属性的气感发出了欢快而清晰的共鸣！
虽然提纯后的碎块更小了，灵气总量可能只剩原来的十之一二，但其品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这股灵气精纯而温和，不再带有那种狂暴杂乱的排斥感！
铜镜！果然能提纯灵石！
狂喜之后，是巨大的虚脱感。就这么短短几息的提纯，林风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抽空了大半，额头隐隐作痛。显然，催动铜镜进行提纯，消耗极大。
他看着手中那枚变得晶莹的碎块，又看了看恢复平静、纹路黯淡的铜镜，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希望！这才是真正的希望之路！
虽然过程艰难，消耗巨大，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可能解决丹田隐患，甚至真正踏上修炼之路的方法！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资源从何而来？
一枚偶然捡到的、米粒大小的灵石碎块，经过提纯后，只剩下了头发丝那么细微的一丁点精纯灵气。这点灵气，对于调和丹田内那混乱的局面，无疑是杯水车薪。
他需要更多！更多含有灵气的东西！无论是灵石碎末，还是其他！
杂役处的灶房显然不是长久之计，那里盯着的眼睛太多，竞争激烈，而且产出极少且不稳定。
必须开辟新的“资源点”！
林风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在杂役区这两个月的所见所闻。哪些地方，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被正式弟子们视为垃圾、却蕴含微弱灵气的“废料”？
炼丹房！
这三个字猛地跳入他的脑海！
他曾经奉命去丹房外围送过几次木柴（丹房的地火室需要大量燃料），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曾看到有杂役负责清扫丹房外的广场和排水沟。那里经常有运送药渣的车辆进出，偶尔会有一些炼废的药渣或者清洗丹炉的污水被随意处理掉…
那些废渣和污水里，会不会残留着一些未被完全利用的灵药成分？哪怕只有一丝药性，经过铜镜提纯，或许也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个念头让林风激动不己。
从第二天起，林风在完成挑水劈柴的本职工作后，开始有意识地往丹房区域附近活动。他不敢靠得太近，丹房是宗门重地，守卫远比杂役区森严，常有药童和执事弟子出入。
他只能远远地观察，寻找规律和机会。
他发现，每日申时左右，会有一辆由杂役负责的板车，从丹房侧门推出，上面装着好几大桶黑乎乎、散发着复杂刺鼻气味的药渣，运往山后的专门区域进行处理。
而在运输途中，板车颠簸，偶尔会有一些药渣从桶沿溅落出来。负责运输的杂役往往漫不经心，不会在意这些洒落的残渣。
同时，在丹房外的排水沟附近，他也发现了一些端倪。那里经常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怪异味道，沟底的淤泥颜色深黑，似乎沉淀了不少东西。
这里，或许有机会！
林风开始利用极其有限的空闲时间，如同一个幽灵般，徘徊在丹房区域的外围。他表现得如同其他忙碌的杂役一样，低着头，行色匆匆，但眼角余光却时刻扫视着地面和排水沟。
他的谨慎是对的。很快他就发现，盯着这片区域的，不止他一个。偶尔能看到其他杂役，也会假装路过，目光却贪婪地扫过那些溅落的药渣或排水沟，只是碍于丹房守卫，不敢明目张胆地捡拾。
这又是一场无声的争夺。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机会终于来了。
那辆运送药渣的板车似乎装得太满，在经过一处坑洼时，猛地颠簸了一下，一小撮黑乎乎、夹杂着些许未完全炼化草药根茎的药渣从桶里颠了出来，洒落在路边。
推车的杂役骂骂咧咧地看了一眼，似乎嫌脏，竟然没有停下来清理，而是继续推着车走了。
附近另一个窥伺的杂役眼睛一亮，正要上前。
就在此时，一名丹房的执事弟子恰好从门内走出，目光扫向这边。
那个杂役如同受惊的兔子，立刻低下头，假装系鞋带，不敢再动。
执事弟子皱了皱眉，似乎闻到了异味，目光厌恶地扫过那堆药渣，但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就在执事弟子身影消失的刹那，林风动了！
他如同猎豹般从另一个方向迅速接近，用早己准备好的破布，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那一小撮药渣连同沾染的泥土一起包裹起来，塞入怀中，整个过程不到两息时间！然后立刻转身，脚步不停，仿佛只是恰好路过，迅速远离了丹房区域。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首跳，背后惊出一层冷汗。但他成功了！
回到杂役区隐蔽处，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那包药渣。味道刺鼻，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与垃圾无异。但他能隐约感觉到，这里面混杂着极其微弱的、各种属性的药力波动，虽然杂乱稀薄，却真实存在！
他再次取出铜镜，将一小点药渣放在镜面上，集中精神，尝试提纯。
这一次，铜镜的反应似乎更加吃力，镜身微颤，纹路闪烁的光芒比上次更加黯淡。一丝丝黑色的、带着焦糊味的杂质被缓缓剥离，最终，镜面上只剩下了一小滴比芝麻还小的、墨绿色的、散发着极其微弱清凉气息的药液精华！
成功了！连药渣都能提纯！
虽然这一滴药液精华微不足道，但证明了这条路的可行性！
林风小心翼翼地将这滴药液收集起来。他没有立刻服用，丹田内的混乱让他不敢轻易尝试任何未知的东西。
但希望之火，己然熊熊燃烧起来。
从此，林风的生活多了一项隐秘而危险的任务——拾荒。
他像一只在仙门巨兽齿缝间求食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游荡在丹房外、符箓坊角落、甚至偶尔经过的讲道广场边缘…目光锐利地搜寻着一切可能蕴含微弱灵气的“垃圾”：灵石碎末、药渣残液、废弃符纸、甚至可能是弟子们练习法术时溅落的、蕴含灵气的土壤…
每一次收获都微乎其微，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风险。但他乐此不疲。
这些被他人不屑一顾的残渣，经过铜镜艰难地提纯后，化作一丝丝精纯无比的灵气或药力，被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他知道，这些东西，将是他对抗命运、撬动那“顽石之资”的唯一资本！
积土成山，积水成渊。
他或许卑微如尘，但绝不放弃任何一粒可能改变命运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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