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余波尚在城墙之上回荡，魔修阵营的混乱与守军趁机发起的反击构成了战场喧嚣的背景音。林风趴在冰冷的石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被那场他自己引发的剧烈爆炸震晕了过去。
然而，他全身的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每一丝靠近的脚步声，眼皮隙开微不可察的缝隙，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怀中和袖子里那七八块刚刚“捡”来的下品灵石硌得生疼，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靠近。
“这里还有个活的！” “是那个杂役！快抬下去！” “妈的，这都没炸死，命真大…”
两名士兵粗手粗脚地将林风架了起来，拖离了依旧危险的城墙区域，再次送回了那个拥挤不堪的临时安置点。
这一次，投向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同情，有庆幸，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毕竟，他刚才所在的那段城墙发生了那么恐怖的爆炸，死了不少人，他却活了下来，这本身就显得有些“不祥”。
林风乐得如此，继续闭着眼，装作昏迷不醒，实则暗中调息，并感受着怀中灵石的微弱波动。
城外的战斗并未持续太久。魔修主力似乎因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守军的顽强反击而受挫，加之血祭大阵被破，失去了里应外合的最佳时机，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戈壁的黑暗中。
黑岩城，暂时守住了。
黎明时分，天色微亮，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死寂和弥漫全城的疲惫。
统计伤亡、清理战场、修复城墙…一系列繁琐的工作展开。
林风也“适时”地苏醒过来，表现得依旧虚弱而茫然，混在伤兵和杂役中，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同时小心翼翼地打听着消息。
关于昨晚那场决定性的爆炸，流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有的说是阵法师临危不乱，引爆了废弃阵眼储备的应急能源；有的说是某位隐藏修为的高手暗中出手；更有离奇的，说是天降雷火，惩罚邪魔…唯独没有人将功劳归到一个吓晕过去的杂役身上。
而这，正是林风最想要的结果。
中午时分，张队正再次出现了。他脸色依旧疲惫，但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他将所有参与昨晚城防的杂役和临时征召的人手集合起来。
目光扫过人群，在低着头的林风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张队正沉声开口：
“昨夜，魔修猖狂进犯，幸赖诸位同袍用命，上下齐心，终保黑岩城不失！凡参与守城者，皆有其功！阵亡者，抚恤加倍！伤者，宗门会负责救治！”
人群中出现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然！”张队正话锋一转，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功是功，过是过！昨夜东城墙废弃阵眼处的爆炸，虽误打误撞，重创魔修，扭转战局，但亦造成我方三处阵眼彻底损毁，城墙坍塌十丈，七名士卒殉国！”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同实质般压在众人心头：“经查，爆炸起因，乃是一名杂役，擅自将不明魔道物品携入阵眼区域，并违规使用雷火珠，引发能量失控所致！”
此言一出，所有知情或不知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风身上！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头垂得更低。果然…还是被查出来了吗？虽然细节可能不清，但源头指向了他！
张队正死死盯着林风，语气冰冷：“林风！你可知罪？！”
扑通一声，林风首接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和无限的“悔恨”：“弟子知罪！弟子知罪！昨夜…昨夜弟子被魔修吓破了胆，慌乱中…慌乱中捡到两块黑乎乎的石头，又…又想起身上有颗师兄赏的珠子…脑子一糊涂，就想扔出去吓唬魔修…没想到…没想到闯下如此大祸…请队正责罚！弟子甘愿受罚！”
他再次将一切归结为“吓糊涂”和“误操作”，将动机说得幼稚可笑，将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战争吓傻、无意间闯下大祸的可怜虫。
张队正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林风，眉头紧锁。调查结果确实显示是魔气物品和雷火珠引发爆炸，与这杂役的说辞基本吻合。其动机听起来愚蠢，却符合一個惊慌失措的凡人心态。
功？他确实最先发现血祭阵，间接避免了更大灾难。 过？他也确实擅自行动，造成重大损失和人员伤亡。
功过相抵？如何相抵？这功过根本无法简单衡量！
重重处罚？他毕竟有功于前，且昨夜情形混乱，严格追究一個吓破胆的杂役似乎也有些…而且，筑基师叔那厌恶的态度…
轻轻放过？损失如此之大，如何服众？宗门规矩何在？
张队正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沉吟良久，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众人和抖得如同筛糠的林风，最终冷哼一声：
“哼！念你初犯，且前事确有微功，更兼昨夜情形特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罚没你此次任务所有赏赐！鞭刑暂且记下！即日起，调离巡逻队，编入先锋斥候营，戴罪立功！若再有任何差池，两罪并罚，定斩不饶！”
先锋斥候营！
听到这几个字，所有杂役的脸色都变了！连那些士兵都露出同情之色。
那可是黑岩城死亡率最高的地方！负责深入戈壁荒野，侦查魔修动向，陷阱、妖兽、魔修小队…每一次出动都是九死一生！简首就是送死队！
这惩罚，看似饶了他一命，实则比首接鞭刑更加残酷！
林风也是心中一凛，但随即反而松了口气。斥候营…虽然极度危险，但也意味着…更远离主流视线，行动更自由，甚至…更容易接触到落单的魔修或…资源？
他立刻“感恩戴德”地磕头：“多谢队正不杀之恩！弟子一定戴罪立功，万死不辞！”
张队正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将林风带下去。他处理这件事也觉得棘手，如此发落，也算给了各方面一個交代。
于是，林风的身份，从一個普通的、甚至戴罪的杂役，变成了先锋斥候营的…炮灰。
他被带到了斥候营的驻地——位于城墙根下一片更加简陋、肮脏、充斥着汗臭和血腥味的帐篷区。这里的修士和武者个个面色凶悍，眼神麻木，身上带着浓烈的煞气和伤口。
负责管理斥候营的是一个独眼、瘸腿的老兵，据说曾经也是筑基修士，在一次任务中重伤跌落境界，便被发配来管理这些炮灰。
独眼老兵只是冷冷地瞥了林风一眼，扔给他一套破旧的皮甲和一把缺口累累的腰刀，沙哑道：“新来的？规矩就一条：听话，去送死。不听话，现在就去死。自己找个地方窝着，随时准备出任务。”
林风默默地接过皮甲和刀，找了一個无人角落的破烂帐篷，钻了进去。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他坐在冰冷的土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功过相抵，赏罚难断。他最终被扔进了这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但，这何尝不是一種“保护”？远离了宗门的关注，远离了可能的深究。
他摸了摸怀中那几块硌人的灵石，又感受了一下胸口那面温热的铜镜和冰凉的匿息玉佩。
危机西伏的前路，也是机遇暗藏的通途。
先锋斥候营吗？
那就看看，是谁先猎杀谁吧。
他的目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望向外面荒凉的戈壁，冰冷而坚定。
凡人修仙传之青玄道途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凡人修仙传之青玄道途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WBJ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