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营的帐篷里,气味混杂得令人作呕。汗臭、血污、皮革发霉的味道,还有一种长期徘徊于生死边缘之人特有的、麻木而绝望的气息。林风蜷缩在角落,默默适应着这新的“巢穴”。
他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当务之急,是处理身上的伤势和检查那批用命换来的“战利品”。
昨夜爆炸的冲击力不容小觑,虽未伤及根本,但五脏六腑依旧隐隐作痛,多处肌肉拉伤,耳中的嗡鸣也未曾完全消退。更重要的是,后背那二十鞭伤尚未痊愈,在矿坑的劳作和昨夜的颠簸中,又有开裂的迹象,传来阵阵刺痛。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那七八块下品灵石。灵石莹润的光泽在昏暗的帐篷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让他丹田内那几丝混乱的气感都微微躁动起来,传来一种本能的渴望。
但他不敢首接吸收。丹田如同一个布满裂纹的破碗,再倒入清水,只会加速崩裂。他需要的是修补,而非灌注。
他将灵石小心藏好,又取出了那面古铜镜。镜身温热依旧,似乎对这片充满煞气和负面能量的土地并无不适。他尝试着将镜面贴近胸口和后背的伤处。
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渗入,疼痛果然减轻了些许,尤其是那些肌肉拉伤和表皮伤口,愈合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但对于内腑的震伤和丹田的根本隐患,效果却微乎其微。
“还是需要丹药,或是专门的疗伤功法…”林风心中暗忖。可在这朝不保夕的斥候营,去哪里弄疗伤丹药?至于功法,更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一股冷风灌入。一个身材高壮、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刀疤的汉子踉跄着走了进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半身皮甲。
那汉子闷哼一声,瘫坐在对面的草铺上,脸色因失血而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咬紧牙关,试图从怀里摸出什么,但动作因疼痛而变形。
林风认得这人,似乎是斥候营里的一个小头目,名叫铁狼,炼气三层的修为,在这炮灰营里算是不错的好手。
只见铁狼摸索了半天,只掏出一个空空如也的劣质药瓶,他骂了句粗口,狠狠将药瓶摔在地上,眼神中透出一股绝望和暴戾。斥候营补给匮乏,尤其是疗伤丹药,更是紧缺无比,往往优先供给还有战斗力的修士,像他这种重伤员,很多时候只能硬扛,扛过去就活,扛不过就死。
铁狼的目光扫过帐篷,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林风身上,尤其是看到他身边那套崭新的(相对而言)皮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凶光。在这地狱般的地方,抢夺新人的物资是常有的事。
林风心中警铃大作,立刻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警惕。他现在状态不佳,绝非这铁狼的对手,哪怕对方受了伤。
就在铁狼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做点什么的时候,林风忽然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和讨好:
“铁…铁狼大哥…您…您这伤…我…我这儿还有点上次任务发的…止血草粉,虽然不值钱,但或许…或许能顶点用…”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那个破包袱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粗陶制成的瓶子。这是之前杂役处发放的、最劣质的伤药,效果甚微,但他一首没舍得用完。
铁狼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盯着林风,又看了看那粗陶瓶,鼻翼翕动,确实闻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药草味。他眼中的凶光稍稍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诧异和审视。在这人人自危的斥候营,居然还有人主动拿出东西?虽然只是最垃圾的草药粉。
“拿来!”铁狼声音嘶哑地命令道,依旧带着警惕。
林风连忙恭敬地将药瓶递过去。
铁狼一把抓过,拔开塞子闻了闻,确认只是最普通的止血草,这才稍微放松,毫不客气地将药粉胡乱撒在狰狞的伤口上。药粉效果有限,但至少止住了部分流血,带来一丝清凉,让他痛苦的神色稍缓。
他靠在帐篷上,喘了几口粗气,再次看向林风的目光少了几分凶戾,多了几分复杂,哼了一声:“小子,算你识相。叫什么名字?怎么进来的?”
林风连忙答道:“弟子林风,是云岚宗杂役处调来的…因为…因为之前犯了错,被罚来戴罪立功…”
“杂役?哼,又是哪个倒霉蛋被扔进来填坑了。”铁狼似乎见怪不怪,嗤笑一声,“看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在这鬼地方,想活命,光躲着没用。跟紧老子,下次出任务,或许能让你死得慢点。”
这算是…一种初步的认可?或者说,收他当個随时可以牺牲的跟班?
林风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露出“感激”和“惶恐”:“多谢铁狼大哥!弟子一定…”
话未说完,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哭喊声,还夹杂着斥候营那位独眼老兵的厉声呵斥。
“怎么回事?”铁狼皱眉问道。
一个杂役连滚爬爬地冲进帐篷,脸色惨白地喊道:“狼哥!不好了!刚…刚送回来的伤员…黑蝮蛇小队的人…他们…他们中了魔修的‘腐髓毒’!王麻子快不行了!独眼龙说…说没救了!准备扔出去了!”
腐髓毒!
帐篷里还活着的幾個人闻言,脸色都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那是低阶魔修常用的一种阴毒手段,中毒者不会立刻死亡,但毒素会不断侵蚀骨髓,令人痛苦不堪,最终在极度折磨中慢慢死去,极难救治。除非有品阶不错的解毒丹,否则基本等于宣判死刑。而解毒丹,对于斥候营来说,更是奢望中的奢望。
铁狼的脸色也更加阴沉,骂了句脏话,似乎物伤其类。
林风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腐髓毒?侵蚀骨髓?极度痛苦?
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個念头!
他丹田内那幾股混乱驳杂、互相冲突的气流,尤其是其中那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腐蚀和破坏特性的异种气感(源自那夜强行引入的杂乱灵气之一),其带来的痛苦和破坏性,是否与这腐髓毒有某些相似之处?
铜镜能够调和、甚至提纯灵气,那么…对于这种阴毒魔气,是否也能…转化或者剥离?
一個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设想,在他心中滋生!
如果…如果能找到那個中毒的王麻子…或许…不仅能救人,更能…验证铜镜的新用途,甚至…获取一些关于魔气、毒气的“样本”?
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或者被魔气反噬,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如何解释能解毒?
但机遇同样巨大!若能掌握解毒之法,在这斥候营的地位将截然不同!更能深入了解魔气特性,或许对解决自身丹田隐患也有启发!
赌不赌?
林风的目光闪烁,看向帐篷外传来哀嚎的方向,又看了看对面因伤疲而闭目喘息的铁狼。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铁狼大哥…”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冲动”,“弟子…弟子老家山里,好像…好像有种土方子,或许…或许能缓解那种毒…不知…能不能让弟子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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