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丹堂首席陈长老的招揽,林风心中并无多少悔意,反而有一种挣脱无形枷锁的轻松。丹堂虽好,却非他这藏有惊天秘密之人久留之地。斥候营固然是刀尖舔血,但至少天高皇帝远,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将那橄榄枝想得过于简单了。
陈长老在黑岩城地位尊崇,他亲自开口要人却被一個底层杂役拒绝的消息,不知通过何种渠道,竟悄然在小小的黑岩城上层圈子里流传开来。
于是,林风的“不识抬举”和“狂妄自大”,便成了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为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麻烦。
首先发难的是斥候营本身的管理层。那位独眼老兵再次见到林风时,那仅剩的独眼中的冷漠几乎能冻僵人的血液。
“哼,连陈长老的面子都敢驳,小子,骨头挺硬啊。”独眼老兵沙哑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既然瞧不上丹堂的安稳,那就好好在斥候营‘戴罪立功’吧。接下来三个月,所有最危险、最没人愿去的侦查任务,都由你打头阵。让老子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命令下达,毫不掩饰的刁难和排挤。
原本就因为林风“懂点土方”而对他稍有忌惮或拉拢之意的幾個斥候,此刻也纷纷与他拉开了距离,眼神中多了疏远和幸灾乐祸。在这朝不保夕的地方,得罪了实权人物,几乎等同于被宣判了死刑缓期。
铁狼养好伤后,看林风的眼神也复杂了许多,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小子,自求多福吧。”便不再多言。他自身难保,不可能为了一個新人去对抗独眼龙的意志。
林风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他早己料到会有此后果,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是将那把缺口累累的腰刀磨得更锋利了些。
真正的危机,来自于任务本身。
接下来的日子,林风如同被扔进了绞肉机。
“林风!去黑风峡看看,那边有异常动静,摸清楚魔修的数量和修为!” “林风!毒沼潭边缘发现可疑足迹,你去追踪,查明去向!” “林风!夜袭魔修前哨?你需要一個诱饵,去把他们引出来!”
一道道几乎是送死的命令接踵而至。目标地点无一不是魔修活动频繁、危险重重的区域。每一次出动,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跳舞。
戈壁的风沙如同刀子,刮得人皮开肉绽。潜伏时,毒虫蚁兽防不胜防。与魔修巡逻队的遭遇战更是家常便饭,每一次短兵相接,都是生死一线。
林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谨慎、铜镜对魔气的提前预警、以及一次次从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竟然奇迹般地从这些必死任务中一次次挣扎着活了下来。
但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身上的皮甲早己破烂不堪,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的那点劣质伤药早己用完,只能依靠铜镜那微弱的疗伤效果和强悍的体质硬扛。疲惫和伤痛几乎成了常态。
然而,在这极致的危险和压迫下,他的收获也是巨大的。
数次惨烈的遭遇战后,他趁着混乱,从被杀的低阶魔修身上,摸到了幾块品质不一的魔灵石,以及一些沾染魔气的古怪材料(残破的骨符、未知的矿石等)。
更重要的是,在一次被魔修小队追杀、被迫逃入一处上古战场的遗迹废墟中时,他于一处坍塌的石碑下,发现了一具早己风化多年的枯骨。枯骨身旁,散落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戒指。
当他捡起那枚戒指时,怀中的铜镜竟然再次传来清晰的灼热感!
他心中一动,尝试着用微弱的灵力激发。
戒指毫无反应。
他又尝试着滴入鲜血。
血液渗入锈迹,戒指依旧寂然。
最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戒指靠近了古铜镜。
嗡…
铜镜微颤,一道流光闪过。
那青铜戒指上的锈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了下方古朴的纹路。虽然依旧灵光不显,但林风却感觉到,这戒指内部,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空间!
这是…储物戒指?!虽然空间极小,且布满裂痕,似乎随时会崩溃,但这无疑是惊天发现!
林风强压激动,将戒指小心翼翼藏好。有了这东西,他以后隐藏和携带物品,将方便无数倍!
每一次任务,都是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掠夺。他用命去拼,换取那一点点微薄的资源。
而随着他一次次完成“不可能”的任务,甚至偶尔还能带回来一些模糊但确有价值的情报,独眼老兵眼中的冰冷渐渐被一丝惊疑取代,营中其他斥候看他的眼神,也从幸灾乐祸变成了掺杂着敬畏和恐惧的复杂。
这個杂役小子,命也太硬了!
这一日,林风刚从一次侦查任务中归来,浑身是血,带回来一名魔修俘虏(被他打晕了)和一份重要的兵力布置图。独眼老兵检查完情报,看着几乎站不稳的林风,沉默了片刻,沙哑道:“下去歇着吧。明天…你不用出任务了。”
这几乎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
林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帐篷,处理完伤口,正准备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研究一下新得的储物戒指和那幾块魔灵石,帐篷帘又被掀开了。
这次来的,不是斥候营的人,而是一個穿着外门弟子服饰、面带微笑、眼神却带着审视的青年。
“哪位是林风师弟?”青年语气客气,却自带一股优越感。
帐篷里的人都看向林风。
林风心中一凛,站起身:“我是。”
青年打量了一下林风狼狈的样子,笑容不变:“林师弟辛苦了。我奉外门张师叔之命前来。师叔听闻师弟在斥候营表现出众,屡立奇功,甚是欣慰。如今边荒局势渐稳,师叔惜才,不忍师弟明珠蒙尘,特命我来问一句,师弟可愿调回外门辎重营?虽仍需劳作,但胜在安全,亦有正式弟子指点修行,总好过在此地搏命。”
又来了!
这一次,是外门执事伸出的橄榄枝!条件同样!
帐篷里的其他斥候闻言,无不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丹堂,又是外门执事!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林风的心却瞬间沉了下去。
这张师叔,他隐约听说过,与外门那位曾调查过他的周云天师兄似乎并非一脉,甚至有些不对付。此刻招揽,是真心惜才,还是…想将自己这個“刺头”或者“变数”纳入麾下,以便掌控?或者,干脆就是周云天授意,换一種方式将自己调离视线,再慢慢炮制?
无论哪种,他一旦答应,都将再次卷入派系倾轧的漩涡,失去眼下这用命换来的、相对“自由”的环境。
不能去!
林风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他脸上再次露出受宠若惊却又惶恐不安的表情,躬身道:“多谢张师叔厚爱!多谢师兄跑这一趟!但…但弟子罪责未清,岂敢…岂敢…”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那青年弟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微冷:“林师弟,你可想清楚了?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留在斥候营,下次未必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话语中,己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
林风头皮发麻,却依旧硬着头皮,将“戴罪立功”、“不敢奢望”的车轱辘话又重复了一遍,姿态放得极低。
青年弟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冷哼一声:“好自为之!”
说完,拂袖而去。
帐篷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风。
连续两次拒绝脱离苦海的机会?这人不是骨头硬,是脑子坏掉了!
林风默然坐回角落,疲惫地闭上眼。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得罪了人。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派系的阴影,无处不在。想要独善其身,难如登天。
但他别无选择。
只能在这条布满荆棘的独木桥上,继续走下去,首到…拥有足以无视这一切的实力,或者,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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