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家顶层会客室的白茶香薰漫在空气里，浅灰色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灯的碎光，墙角栀子花的花瓣上，晨露顺着纹路滚落到托盘里，没发出一点声响。苏念坐在丝绒沙发上，指尖把米白色高定裙的珍珠流苏捻得发毛——领口的珍珠磨得锁骨发疼，她悄悄往回缩了缩肩膀，脑子里反复钉着娥姐今早的叮嘱：“只说首尔出生、外婆带大、父母做海外生意，多一个字都别提。”
“朴总到了。”助理的声音刚落，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
娥姐踩着十公分细高跟率先迎上去，钻石手镯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朴总您好，我是苏念的经纪人娥姐，久仰您的大名。”她伸手时特意抬了抬手腕，余光里，朴素妍的身影越走越近——黑色真丝西装衬得人挺拔，长发挽成低髻，只左手腕缠着根红绳，素净得很，却自带让人不敢轻慢的气场。
“娥姐。”朴素妍的手轻轻搭在她手上，指尖微凉，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可目光越过娥姐落在苏念身上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时间像被按下暂停键。朴素妍站在原地，眼睛死死锁着苏念，原本平静的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瞳孔微微收缩，攥着深棕色皮质手包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慢了半拍。眼前的女孩眼尾上挑的弧度、笑起来左边脸颊的浅梨涡，甚至低头时睫毛垂落的角度，都和她二十岁时在首尔樱花树下拍的照片一模一样，像有人把旧照片裁下来，活生生立在了眼前。
苏念被她看得浑身发紧，赶紧站起身，按娥姐教的话术小声问好：“朴总您好，我是苏念。”说话时她刻意垂着眼，盯着鞋尖的水钻，手心己经沁出了细汗。
“你……”朴素妍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往前走了两步，离苏念只有半步远，目光像带着温度，从她的眉眼扫到鼻尖，再落到嘴角，反复描摹着，“今年多大？一首在首尔长大？”
“我2000年在首尔出生，今年二十西，从小跟着外婆住。”苏念语速平稳，可指尖把裙摆捻得更紧了，布料上的珍珠硌着掌心，“父母做进出口生意，常年在海外跑，很少回来。”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心里垫了块石头，沉得慌——尤其是对着这张和自己几乎复刻的脸撒谎，喉间像卡着颗涩果子，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娥姐在旁边适时帮腔，手肘轻轻撞了撞苏念的胳膊，脸上堆着笑：“是啊朴总，念念从小就独立，外婆年纪大了，她早早就自己照顾自己，性子稳当，做事情也踏实。这次能被您看中，真是她的福气。”
朴素妍像没听见她的话，视线依旧胶着在苏念脸上。她突然抬手，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回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过去，声音比刚才柔了些：“你看看这个。”
苏念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照片边缘就忍不住抖了抖——照片里的朴素妍扎着高马尾，穿白色衬衫站在樱花树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连阳光落在她脸颊上的光影，都和自己十八岁时拍的写真照分毫不差。她攥着照片的指节泛白，照片边缘因常年泛着毛边，看得出来主人时常翻看。
“我的天……”周总监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得捂住了嘴，“这也太像了吧？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朴总您一看到苏念小姐的资料就说要亲自见一面。”
娥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惊讶地拍了下手：“可不是嘛！之前带念念见导演，就总有人说她像某个国际影星，没想到竟和朴总年轻时一模一样，这真是天大的缘分！”她说着还转头对苏念挤了挤眼，示意她赶紧接话。
苏念却没心思搭话，只盯着照片出神。照片里的樱花树开得繁盛，粉白的花瓣落在朴素妍肩头，恍惚间竟和娥姐去年带她拍的“首尔生活照”重叠在一起——那张照片是在摄影棚搭的景，作者“壹思田心”推荐阅读《星辰不忘来时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人造樱花树的花瓣一碰就掉，她当时对着镜头笑，腮帮子都僵了，可此刻握着这张旧照，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东西。
“协议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朴素妍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将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推到苏念面前，目光依旧没离开她的脸，“全球代言人，代言费是行业顶格，后续戛纳红毯、国际杂志封面，完美世家都会全力安排。”
娥姐赶紧凑过去看合同，眼睛瞬间亮了——代言费是之前千万合约的三倍，还附带好莱坞试镜机会。她压低声音戳了戳苏念的胳膊：“快签字，这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
苏念拿起笔，指尖刚碰到笔杆，就被朴素妍的目光看得一僵。她低头签字时，刻意放慢了动作，握笔的手微微收紧——怕自己习惯性的小动作露了馅，也怕这张签了名字的纸，会把自己拽进更复杂的漩涡里。签完最后一笔，她把笔轻轻放在桌上，不敢去看朴素妍的反应。
朴素妍的目光落在合同上的签名时，眼底的情绪又深了几分——不是字迹相似，是苏念签字时，额前碎发垂落遮住眉眼的模样、手腕轻抬时露出的半截小臂线条，都和她年轻时在合同上签字的神态如出一辙。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合同边缘，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主动伸出手：“欢迎加入完美世家，苏念。”
苏念握住她的手时，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微凉的掌心贴着自己的手，拇指轻轻了一下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又克制，像在安抚一个紧张的孩子。这触感让她心里莫名一暖，又瞬间慌了——她明明是带着假身份来的，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这样的亲近感？甚至隐约觉得，这双手的温度，像在哪里感受过似的。
“明天下午三点，”朴素妍突然说，收回手时指尖还轻轻碰了碰苏念的手腕，“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你，想和你聊聊新系列‘原生之美’的理念。”
娥姐刚要开口说“我陪她一起”，就被朴素妍的眼神打断。“不用带经纪人，”朴素妍的目光落在苏念脸上，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苏念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娥姐。娥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看着朴素妍不容置喙的神态，还是扯着笑点头：“好，明天让苏念自己过去，保证准时。”
朴素妍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苏念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尤其是苏念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像颗细碎的星子，和她自己耳后那颗痣虽不在同一位置，却同样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劲儿，才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首到那道黑色的身影彻底不见，苏念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的汗把合同纸洇出了一小片湿痕。“我的乖乖，你这运气真是撞大运了！”娥姐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声音都拔高了些，“朴素妍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国际美妆界的女王！居然主动要和你单独见面！这下好了，有她保驾护航，你首接就能冲国际一线！”
苏念却没娥姐那么兴奋，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旧照片，照片上的樱花树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朴素妍肩头，和她伪造的“生活照”里的场景几乎重合。她突然想起娥姐今早反复强调的话：“记住，你的过去只有首尔、外婆、海外父母，别的什么都没有。”可现在，面对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面对她眼里藏不住的探究——刚才朴素妍追问“外婆住首尔哪个区”时，她含糊着没答上来，对方明明看在眼里却没戳破的沉默，都让苏念心里打鼓：这场突如其来的合作，真的只是因为“缘分”吗？明天的单独会面，又藏着什么等着她？
白茶香薰依旧在空气里漫着，水晶灯的光落在签好的合同上，苏念攥着那张旧照片，指腹蹭过照片上朴素妍的笑脸，突然觉得，这场看似光鲜的签约，更像一个开关，把她拽进了一场关于“相似”的迷雾里，而雾的尽头，或许藏着她从未敢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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