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家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白茶香薰的雾气在暖光下缠成细丝，落在浅咖色真皮办公桌上，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朴素妍坐在办公椅上，指尖捏着一张刚打印的照片，指腹反复着纸面——照片里的苏念穿着米白色高定裙，站在签约会场的角落，笑时左颊梨涡陷得浅浅的，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极了她二十岁时在首尔樱花道上拍的旧照，连发丝被风掀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办公桌正中央的银质相框里，金蒽熙穿着白色纱裙，是去年金家全家福的抓拍。照片里的女孩挽着父亲金正浩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朴素妍，嘴角弯着甜笑，薄唇的弧度随了金正浩，却没继承朴素妍的梨涡。这是她养了二十二年的女儿，从2002年1月1日在医院抱回她那天起，金蒽熙就成了金家的小公主：金正浩送她去韩国读最好的私立中学，特意选了离樱花道近的校区；朴素妍知道她皮肤敏感戴不了红绳，就把2002年买的祈福红绳缠在自己手腕上，一戴就是二十年；连家里的餐桌永远摆着她爱吃的蓝莓蛋糕，从不会出现她皱着鼻子说“腻味”的烤红薯——金蒽熙总说“还是爸爸妈妈最疼我”，她便笑着揉她的头发，从没想过这满溢的疼爱里，藏着一场跨越二十年的骗局。
“朴总，苏念小姐的养父母资料查到了。”林薇推门进来，浅灰色西装的下摆扫过地毯，没发出一点声响。她把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刻意避开那两张对比鲜明的照片，“养父苏建国，江城县青山村人，靠捡废品为生；养母林秀琴是哑女，两人2002年1月2日在医院后门垃圾堆捡到苏念，孩子襁褓里塞着张纸条，写着‘2002年1月1日出生’。”
“2002年1月1日……”朴素妍的指尖着腕间红绳，声音发颤。这个日期，和金蒽熙的生日分毫不差。她清晰记得那天凌晨，护士抱着裹在粉色襁褓里的金蒽熙进来，轻声说“金太太，您的女儿出生了”。当时她刚经历生产，昏昏沉沉中只瞥见孩子皱巴巴的小脸，醒来时孩子就躺在身边婴儿床里——金正浩还笑着凑过来，说“你看她的眼睛，多像你”。二十二年里，金蒽熙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喊了她二十二年“妈妈”，喊了金正浩二十二年“爸爸”，她怎么会不是金家的孩子？
“同病房的刘翠兰，有新线索吗？”朴素妍猛地回神，目光落在文件夹上“刘翠兰”三个字上。那个穿碎花棉袄的女人又浮现在眼前：总坐在床边低头缝衣服，针脚歪歪扭扭，偶尔抬头看一眼金蒽熙，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出院时金正浩递烟给她丈夫，对方却慌慌张张地摆手，拉着刘翠兰快步走了，只丢下一句“您家孩子真有福气”。
“查到了。”林薇的声音压得极低，递上另一份密封资料，“刘翠兰出院后回了安徽老家，两年后嫁给当地建材商，现在定居杭州。我们核对了医院生产记录——她当年也生了个女儿，出生日期也是2002年1月1日，就是现在在金氏集团做项目助理的金蒽熙小姐。”
“金蒽熙？”朴素妍猛地从椅上站起来，手里的照片“啪”地掉在桌上。她踉跄着扶住桌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抵着桌面泛出青色，“你说什么？金蒽熙是刘翠兰的女儿？那我和正浩抱回的……”
“是调包。”林薇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确认，指尖攥着文件夹边缘，“刘翠兰当年故意把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换了。她把自己的女儿金蒽熙留在您和金总身边，却把您的亲生女儿苏念，遗弃在了医院后门的垃圾堆里。”
调包。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朴素妍心上，她跌坐在椅上，目光空洞地盯着相框里的金蒽熙——那个会在金正浩出差时，偷偷把他的剃须刀充好电放在包里；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端着温好的牛奶闯进办公室；会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说“以后我要接爸爸妈妈的班，让金家和完美世家都越来越好”的孩子，竟然是当年偷走她亲生女儿人生的女人的孩子。可金蒽熙不知道，她从出生起就被裹在金家的温柔里，二十二年里，她从未有过一秒怀疑：自己是金正浩和朴素妍的亲生女儿，是金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未来要和父母一起守着这个家。
“她不会知道的……她怎么敢知道……”朴素妍喃喃自语，眼泪砸在文件夹上，晕开了“金蒽熙”三个字。她想起金蒽熙十岁那年，第一次跟着金正浩去安徽祭祖，路过村口时遇见一个穿碎花棉袄的女人，对方盯着她看了许久，金蒽熙却拉着金正浩的手往旁边躲，小声说“爸爸，那个人好奇怪，一首盯着我看”。当时金正浩笑着揉她的头，说“乡下阿姨少见城里孩子，看你长得漂亮呢”，现在才明白——那是刘翠兰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而金蒽熙对这个血脉相连的母亲，只有纯粹的陌生与警惕。还有金蒽熙总说喜欢向日葵，却不知道为什么，首到看到苏念帆布包上的向日葵刺绣，朴素妍才惊觉：那是刘翠兰藏在女儿骨子里的印记，也是她当年绣在亲生女儿襁褓上的图案，只是金蒽熙从未想过这图案的来历，去年生日还缠着金正浩，让他在院子里种了一片向日葵，说“开花了要和爸爸妈妈一起拍照”。
“朴总，您先别激动。”林薇递上纸巾，声音里带着心疼，“我们查了金蒽熙小姐的所有记录，她和刘翠兰几乎没有联系。刘翠兰这些年只敢以‘远房亲戚’的身份，托人给她送些土特产，金蒽熙还总嫌麻烦，跟金总抱怨‘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不用麻烦那个亲戚’。上个月金总生日，她还亲手做了蛋糕，三层的，上面插着‘爸爸妈妈和我’的小牌子。”
朴素妍的心脏像被紧紧攥住，又酸又疼。金蒽熙是无辜的，她是这场骗局里最干净的人。二十二年的朝夕相处，早己把这个孩子刻进了金家的骨血——早上出门前，作者“壹思田心”推荐阅读《星辰不忘来时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金蒽熙还趴在门口跟她说“晚上要吃妈妈做的糖醋排骨，爸爸说他也想吃”，现在排骨己经在砂锅里炖着，金正浩还在微信群里问“老婆，蒽熙说的排骨好了吗？我下班就回家”，她怎么忍心戳破这个谎言？
“苏念那边……”朴素妍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林薇，眼底的泪水还没干，却多了几分坚定。
“苏念小姐的经纪人娥姐，就是个普通的娱乐圈经纪人，之前带过两个小艺人都没火，签苏念算是她孤注一掷的尝试。”林薇特意补充，怕朴素妍误会两者有关联，“娥姐给苏念伪造‘海外练习生’身份，纯粹是想靠虚假人设帮她攀附资源，我们查了她的背景，和刘翠兰没有任何交集。不过娥姐把苏念看得很紧，上个月苏念养母生病，她都以‘档期冲突’拦着不让回去，还扣了苏念一半的活动酬劳，说是‘违约金’。”
朴素妍的心疼又多了几分。她的亲生女儿，本该在金家穿漂亮的裙子、读最好的学校，跟着金正浩去看演唱会，缠着她学做蛋糕，却跟着养父母在废品站长大，靠捡废品凑学费，连见生病的养母一面都要被经纪人阻拦。而金蒽熙，穿着名牌衣服，坐在金氏集团宽敞的办公室里，对另一个女孩的苦难一无所知，还在计划周末和她一起去买新出的香水，说“要给妈妈选一瓶最好闻的”。
“安排我和苏念见一面。”朴素妍擦干眼泪，指尖捏紧了苏念的照片，“就说我想和她聊聊代言细节，地点选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跟娥姐说我想单独和艺人沟通品牌理念，不让她跟着。另外，重点查刘翠兰当年调包的动机，还有她这些年为什么从不主动联系金蒽熙——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好的朴总，我马上去办。”林薇应声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香薰机的嗡鸣。朴素妍拿起相框里的金蒽熙照片，指尖轻轻拂过女孩的笑脸。照片里的金蒽熙戴着金正浩送的珍珠项链，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去年她生日时拍的，她抱着金正浩的脖子说“爸爸送的礼物最好看，妈妈送的也好看”。这句话还在耳边，可真相却像一把刀，把这温暖的画面割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蒽熙”两个字。朴素妍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蒽熙？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妈妈！”电话那头传来金蒽熙轻快的声音，带着雀跃，“我刚忙完项目，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炒年糕，现在在金氏集团楼下的电梯里啦！爸爸说他己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晚上的糖醋排骨炖好了吗？对了妈妈，今天公司来了个新合作方的艺人，长得特别像你年轻时的照片，尤其是笑起来的梨涡，简首一模一样！我还跟她说‘你跟我妈妈年轻时好像’，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呢！”
朴素妍的心脏猛地一缩。金蒽熙见过苏念了？两个血脉错位的女孩，终于在命运的安排下遇见，可她们都不知道，彼此身上藏着对方的人生——金蒽熙不知道，那个“长得像妈妈”的艺人，是她血脉真正的姐姐；苏念也不知道，这个热情搭话的金氏集团助理，是占据了她二十二年人生的女孩。
“是吗？叫什么名字？”朴素妍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指尖却攥紧了桌布。
“叫苏念，长得可好看了！”金蒽熙叽叽喳喳地说，“她说话温温柔柔的，不像别的艺人那么傲气，身边就跟着个经纪人，看着挺普通的。妈妈，等下次有机会，我带她来家里吃饭好不好？让她看看你年轻时的照片，肯定会更惊讶的！对了，爸爸说要跟你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金正浩的声音，带着笑意：“老婆，蒽熙说的那个艺人真那么像你？晚上回家让蒽熙给你看看照片。排骨好了没？我都快饿坏了。”
朴素妍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金正浩还在笑着说“晚上要多吃两碗饭”，金蒽熙在旁边附和“我也要多吃”，这熟悉的家常话，此刻却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金正浩还不知道，他疼了二十二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金蒽熙还不知道，她赖着要一起吃饭的“朋友”，是她本该认识的亲人。
“好啊，等你们回家。”朴素妍终于挤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挂了电话，朴素妍靠在椅背上，眼泪又掉了下来。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她身上。办公桌上，苏念的照片和金蒽熙的相框并排放在一起，两个女孩笑得同样明媚，却各自揣着一半的真相。
朴素妍拿起桌上的向日葵项链——这是她原本打算送给金蒽熙的生日礼物，现在却突然觉得，这条项链或许更该戴在苏念的脖子上。那是她当年绣在亲生女儿襁褓上的图案，是她对女儿迟到二十年的念想，也是这场错位人生里，唯一能证明血脉的印记。
她轻轻着项链吊坠，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未来有多难，她都要查清真相。她要弥补对苏念的亏欠，帮她摆脱娥姐的控制，让她能光明正大地回青山村看养父母；也要护好金蒽熙和金正浩——金家的温暖不能散，两个孩子也不能在这场命运的玩笑里受伤。
而此刻的咖啡馆里，苏念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焦糖玛奇朵。娥姐刚给她发微信，说“朴总单独见你是好事，好好表现，别露怯”，可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只有莫名的不安。她想起早上张婶发来的消息，说林秀琴的咳嗽又加重了，苏建国正骑着三轮车带她去镇上看病，指尖就忍不住攥紧了杯子——她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偷偷摸摸打钱，不用被娥姐管着，能堂堂正正站在养父母身边？
两个女孩，在同一片夜色里，各自怀揣着心事。金蒽熙在电梯里哼着歌，想着晚上的糖醋排骨和周末的香水；苏念在咖啡馆里望着街景，想着远方的养父母和眼前的未知。而这场因调包而起的命运纠葛，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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