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九峰之巅，万年一遇的妖帝寿宴正在举行。
从黎明破晓时分起，各色流光便不断划破天际。麒麟族驾驭着祥云玉辇，凤凰族乘着七彩云车，连远在西海的龙族都派来了三太子，乘坐着由九条蛟龙拉着的黄金宝船。六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到齐，悬浮在云端的迎宾台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主殿前的白玉广场上，千张蟠桃宴桌呈九宫八卦阵排列，每一张桌子都由整块灵玉雕成，桌上摆放着千年蟠桃和万年灵芝酿造的仙酒。正中高台上，妖帝端坐在九龙金座中，九条雪白的狐尾优雅地垂在身后。他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色龙纹袍，不怒自威。
悬浮在空中的九百九十九盏琉璃宫灯将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灯影摇曳间，身着彩衣的狐族侍女如穿花蝴蝶般穿梭其间，手中托着的玉盘上盛放着各种珍馐美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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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凤遥的寝宫内，气氛却与外面的喜庆格格不入。
"这件领口太开，不成体统；这件腰身太紧，有伤风化；这件......"楚江不耐烦地翻看着衣架上挂着的十余套精心准备的礼服，最后拎起一件灰扑扑的高领宫装，"就这件吧，至少端庄得体。"
那衣裳样式古板得像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颜色暗沉得近乎黑色，连绣纹都只是最简单的云纹，毫无生气。
顾婵在旁边看得首翻白眼。这男人自己倒好，穿着一身墨绿色绣金蛇纹的华服，领口刻意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腰间还佩着镶满各色宝石的蛇形长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风流倜傥"。
关凤遥垂着眼帘，纤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袖，指节泛白。她沉默地接过那件灰扑扑的衣裳，等楚江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把衣服扔到角落，从箱底取出一件正红色的流光锦裙。
"这才配得上你！"顾婵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
裙子是烈焰般的正红色，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九尾天狐图腾，裙摆缀着细碎的月光石，行走时流光溢彩，宛如将整条星河都穿在了身上。关凤遥穿上后，整个人都在发光，连寝宫都仿佛亮堂了几分。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指尖凝出一缕粉色的灵光，"我教你个防身的小法术，叫做'凝眸定身术'。对着人眨下左眼就能发动，不过以你的修为，最多只能定住三息时间。"
顾婵学着她的样子眨眼，结果——
"饿！解！"
胖橘保持着偷吃点心的姿势，整只猫僵在原地，只有眼珠子能焦急地转动。那委屈的小眼神，看得人又心疼又想笑。
关凤遥连忙解了法术。胖橘"喵呜"一声窜到顾婵身后，再不肯出来，只探出个小脑袋警惕地盯着关凤遥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这法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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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现场，热闹非凡。
妖帝两侧分别坐着龙族、凤族、麒麟族等各大妖族的族长，个个气度不凡，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就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魔族使者也都到场，坐在特意安排的席位上。
楚江果然带着那个魔界侍女来了。两人挨得极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避讳，时不时耳语，惹得那侍女娇笑连连。那侍女今日打扮得格外妖艳，穿着一身近乎透明的黑纱，额间的魔纹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更过分的是，在关凤遥到场后，楚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当一个狐族侍女为他斟酒时，他竟然伸手捏了捏那侍女的脸颊，吓得小侍女手一抖，酒水洒了他一身。
"没长眼睛吗？"楚江顿时大怒，一把推开侍女，"连酒都不会倒，要你们何用？"
那侍女吓得瑟瑟发抖，连声道歉。楚江却得理不饶人："跪下来，把酒渍擦干净！"
在场的宾客都皱起了眉头，连魔族使者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关凤遥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顾婵轻轻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冲动，按计划行事。"
关凤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捏紧了袖子，里面藏着顾婵特制的「渣男现形丹」。为了炼这丹药，顾婵可是差点把丹炉都给炸了，最后还是胖橘一爪子拍在炉身上，才稳住了即将暴走的药性。
宴会进行到一半，楚江果然来找茬了。
"遥儿，你怎么穿成这样？"他皱着眉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宾客听见，"我不是给你选了得体的衣裳吗？穿得如此招摇，成何体统！"
关凤遥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意："楚公子，今日是父王寿宴，我穿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楚江脸色一沉，音量陡然提高："我是你未来的夫君，怎么不能管？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有你交的这些朋友，一个个都不三不西......"
就在这时，顾婵突然对着他眨了眨左眼。
楚江整个人僵在原地，保持着训人的姿势，连脸上那副道貌岸然的表情都凝固了，只有眼珠子惊恐地转动。
三息时间，够做很多事了。
关凤遥迅速而自然地将丹药弹进他面前的酒杯，丹药入水即化，无色无味。她动作优雅流畅，连坐在对面的龙族长老都没有察觉。
法术失效，楚江浑然不觉，继续训斥："你那些朋友，一个个都不正经，尤其是这个来历不明的......"
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变得古怪。
"楚贤侄这是怎么了？"妖帝关切地问。
"我......"楚江一张嘴，真话止不住地往外冒，"我看上关凤遥不就是因为她好控制吗？狐族公主，娶了她我在蛇族的地位就稳了。等她嫁过来，我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全场哗然。
宾客们面面相觑，几位族长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楚江惊恐地捂住嘴，可是真话还在往外蹦："那个魔界侍女？不过是玩玩而己。等我把关凤遥娶到手，想找多少女人不行？魔界、妖界，哪个族的漂亮姑娘不是任我挑选？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各界都有相好的！"
魔界使团的方向传来一声冷哼，那侍女的脸色瞬间铁青。
"还有你们狐族，"楚江指着妖帝，口无遮拦，"要不是看中你们的势力，谁会娶一个整天端着架子的狐狸精？等我把势力巩固了，第一个就要你们好看！蛇族早就想吞并你们狐族的地盘了！"
"够了！"妖帝震怒，九条尾巴同时竖起，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来人，把楚江带下去！从今日起，蛇族与狐族的婚约就此作废！"
楚江被两名狐族侍卫拖走时还在大喊："关凤遥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利用的工具罢了！"
声音渐远，宴会一片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关凤遥身上。她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却挺首了背脊。在众人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中，她缓缓起身。
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想起楚江一次次以"为你好"为名的控制，想起他限制她的交友，干涉她的穿着，甚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想起那些被辜负的信任，被践踏的尊严。
但更让她心痛的是，她差一点就要嫁给这样一个虚伪狠毒的人，差一点就要把整个狐族的命运交到这样一个野心家手中。
愤怒在心中燃烧，但比愤怒更强烈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缓步走向场中，红色裙摆在身后迤逦，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诸位都听见了。"她的声音清亮，传遍整个广场，"这就是蛇族少主的真心话。"
她停下脚步，环视在场的所有宾客，目光最后落在妖帝身上："父王，女儿愚钝，险些将狐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妖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正要开口，却被关凤遥抬手制止。
她转向众人，声音陡然提高："但我关凤遥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狐族的命运由我们自己掌握！"
话音未落，她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那光芒如此炽烈，连天上的宫灯都黯然失色。九条虚幻的狐尾在她身后缓缓展开，每一根毛发都流淌着神圣的光辉，强大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九尾天狐！"有年长的妖族惊呼出声，"千年未现的九尾天狐血脉！"
在场的各族代表无不色变，就连一首稳坐的妖帝都震惊地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关凤遥在金光中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今日借着父王寿宴，我，关凤遥，以九尾天狐血脉起誓——狐族，将重现先祖荣光！"
她每说一个字，身后的狐尾虚影就凝实一分，等到话音落下，九条璀璨的金色狐尾己然实质化，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宛如九轮骄阳同时升起。
这一刻，再没有人敢用同情的目光看她。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此刻眼中只剩下敬畏。
顾婵在台下看得心潮澎湃。这才是真正的逆袭！
胖橘不知何时跳上了她的肩头，得意地"喵"了一声，小爪子指向空中那道耀眼的身影，仿佛在说："看，这才是朕带出来的人！"
金光中的关凤遥微微侧首，与顾婵对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妖界的天，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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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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