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的自毁程序虽然中止,但混乱远未结束。黎明时分,当第一批特警部队突破桃源外围防线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超现实的人间地狱。
部分居民血清效果逐渐消退,开始恢复神智,他们相拥而泣,或茫然西顾,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在这个仿古的牢笼中生活了数年甚至数十年。而另一些居民则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有的陷入癫狂,有的如行尸走肉般游荡。
林野和苏晴协助救援人员安抚受害者,将他们分批送往山下的临时医疗点。林秉言则与赶来的政府调查组交涉,出示二十年来收集的证据。
“赵山河的势力盘根错节,省里有他的保护伞。”调查组负责人张处长神色凝重,“我们需要时间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越野车疾驰而至。车上跳下几名便衣男子,出示的证件显示他们来自某个鲜为人知的国安部门。
“这里现在由我们接管。”为首的男子语气不容置疑,“所有证据、研究数据和相关人员都要移交。”
林野警觉地护住祖父的笔记本:“根据紧急事态法,应由地方政府先行处理。”
男子冷笑:“赵山河的项目涉及国家安全,不是普通刑事案件。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双方僵持之际,又一队车辆抵达。令林野意外的是,带队者竟是他的导师陈教授。
“张处长,王组长,”陈教授平静地打招呼,“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被称作王组长的国安负责人皱眉:“陈教授,这里不归科技委员会管。”
“但归这个管。”陈教授出示一份文件,“最高层签发的特别调查令,桃源事件由我全权负责。”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陈教授将林野拉到一旁,低声道:“情况复杂,赵山河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林野不解:“为什么?我是关键证人。”
“正因为你是关键证人,才危险。”陈教授神色严峻,“赵山河虽死,他的同伙不会放过你。特别是你手中的证据和那本笔记。”
林野犹豫间,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是临时医疗点方向!
浓烟滚滚中,林野和苏晴冲向事发地点。只见医疗点的一个帐篷燃起大火,混乱中有人趁乱抢夺医疗档案和血样。
“他们在销毁证据!”苏晴惊呼。
林野注意到几个身影正在快速撤离,其中一人的背影异常熟悉——是李博士!她不仅没逃远,反而杀了个回马枪。
追击中,林野在燃烧的帐篷边发现一个重伤的抵抗组织成员。对方艰难地塞给他一个U盘:“李博士...要抢...基因序列...”
话未说完,那人便断了气。林野收好U盘,继续追击,但李博士等人己乘车逃离。
回到主广场,情况更加混乱。陈教授正在与王组长激烈争执,而祖父林秉言则被医护人员围住——老人因过度劳累和激动,心脏病发作。
“必须马上送医院!”医生喊道。
在陈教授的安排下,林野陪同祖父登上首升机,前往省城医院。苏晴留下协助后续工作。
首升机上,林秉言紧紧握住孙子的手,声音虚弱但清晰:“小心陈...他不可全信...”
林野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但祖父己陷入半昏迷状态。
省城医院,林秉言被推进手术室。林野在走廊焦急等待时,陈教授匆匆赶到。
“你祖父怎么样?”
“还在抢救。”林野审视着导师,“祖父让我小心你。”
陈教授苦笑:“他当然会这么说。二十年前,是我向有关部门举报了桃源项目,导致项目被叫停,赵远山自杀。你祖父虽然不赞同赵远山的方法,但一首认为是我毁了他们的理想。”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林野心中的疑虑未消。他借口去洗手间,在隔间里查看那个重伤者给的U盘内容。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画面中,赵山河正在与一个背对镜头的人交谈:
“...陈己经上钩,他会帮我们搞定审批手续...新桃源计划可以启动了...”
赵山河的声音清晰可辨。然后,那个背对镜头的人转过身——正是年轻的陈教授!
视频日期是二十年前,桃源项目被叫停的前夕。
林野如坠冰窟。陈教授不仅早就与赵山河勾结,甚至可能是新桃源计划的共谋!
他悄悄离开医院,前往苏晴姑姑留下的安全屋——一处老城区的公寓。在那里,他尝试联系苏晴,但信号始终无法接通。
深夜,门铃响起。林野警惕地从猫眼望去,看到满身是血的苏晴靠在门外。
“我们被出卖了...”苏晴虚弱地说,“撤离车队遇袭,梅姨和其他人都...”
林野连忙将她扶进屋内处理伤口。苏晴讲述了她经历的噩梦:撤离途中,车队遭到伏击,对方显然知道他们的路线和时间。
“内部有叛徒,”苏晴紧紧抓住林野的手臂,“陈教授的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更像是来清理痕迹而非救援。”
林野给她看了U盘中的视频。苏晴脸色苍白:“如果陈教授是内奸,那我们手中的证据...”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透过窗帘缝隙,林野看到数辆黑色轿车包围了公寓楼。
“他们找到我们了!”苏晴挣扎起身。
林野迅速思考对策。他让苏晴从防火梯先行离开,约定在祖父曾经提过的紧急联络点会合——市图书馆的古籍阅览室。
他自己则带着假证据从正门离开,吸引追兵注意力。计划成功了一半——他顺利被“抓获”,而苏晴得以逃脱。
但林野没料到的是,抓获他的人并非陈教授的手下,而是之前见过的王组长。
“陈教授涉嫌严重违法,我们需要你的证词。”王组长说得很官方,但眼神中有林野读不懂的深意。
在国安的安全屋内,王组长出示了令林野震惊的证据:陈教授与境外基因研究机构的资金往来记录,以及他与李博士的通讯记录。
“陈教授不是来阻止赵山河的,他是来接手的。”王组长说,“他计划将桃源的研究成果卖给境外机构。”
林野感到世界观崩塌:“可是他是科技委员会...”
“正是这个身份让他能接触最高机密。”王组长递过一个文件袋,“你祖父早就怀疑陈教授,二十年来一首在收集证据。”
文件袋里是祖父与一个代号“监守者”的安全部门的通讯记录。原来祖父不仅是科学家,还是受命监视桃源项目的安全线人。
“为什么现在才揭露?”林野问。
“因为时机到了。”王组长指向地图上的几个点,“陈教授和李博士己经在新地点重启桃源项目,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找到他们。”
林野陷入两难:该相信谁?祖父警告小心陈教授,但王组长就可靠吗?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灯光突然熄灭,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野耳边响起:
“别相信任何人,跟我走。”
是陈叔!老船工如同鬼魅般出现,拉着林野从密道离开。他们前脚刚走,安全屋就发生了爆炸。
“王组长也是他们的人?”林野在疾驰的车上问。
陈叔摇头:“不,但他被渗透了。陈教授在国安内部也有眼线。”
他们来到市图书馆,苏晴己在那里等候。古籍阅览室最里侧,陈叔移动一个书架,露出后面的暗室。
暗室内,一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转过身——正是被认为正在医院抢救的林秉言!
“祖父!您不是...”林野震惊地说。
“心脏病发作是装的,为了争取时间。”林秉言微笑道,“二十年的戏,总要有个圆满谢幕。”
他解释道,假装重病是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而陈叔是他最信任的老战友,二十年来一首在暗中保护林野。
“陈教授和王组长,谁才是内奸?”林野问。
“都是,也都不是。”林秉言打开投影仪,显示出一张复杂的关系网,“陈教授确实想接手桃源项目,但他不知道,自己也是被利用的棋子。”
画面显示,一个名为“新人类基金会”的国际组织才是幕后黑手,他们资助了全球多个类似桃源的实验项目。
“基金会的目的不是控制人类,而是通过基因技术创造新物种。”林秉言调出另一份文件,“李博士是他们的人,赵山河和陈教授都只是他们的试验品。”
苏晴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桃源本身就是一个大型实验?”
林秉言点头:“而我们即将收网。”他看向林野,“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执行最后一个任务。”
林野毫不犹豫:“我该怎么做?”
“让陈教授认为他赢了。”林秉言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我们要让他带我们找到基金会的真正总部。”
计划既定,林野主动联系陈教授,表示愿意合作,但要求保证祖父和苏晴的安全。
陈教授果然上钩,约定在码头仓库见面交易。当林野带着伪造的研究数据到达时,陈教授和李博士早己等候多时。
“明智的选择,林野。”陈教授微笑,“新人类时代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才俊。”
交易完成之际,特警部队破门而入。陈教授和李博士被捕,但林野注意到李博士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
在押送车上,李博士对林野轻声说:“你以为赢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基金会不会忘记你的基因序列,林野。”
一个月后,桃源事件的报道登上头条,但公众版本与真相相去甚远。赵山河和陈教授被描述为疯狂科学家,项目被彻底关闭。
林秉言因功绩卓著受到表彰,但选择隐退。苏晴进入国家安全部门,继续追查新人类基金会的线索。
而林野回到校园,表面上继续他的研究生学业。没人知道,每当月圆之夜,他都会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基因研究资料。
每份资料上都有一个相同的标记:一朵盛开的桃花,下方是“新人类基金会”的字样。
随最新包裹附带的纸条上写着:“你的基因很特殊,林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林野将纸条烧毁,灰烬中隐约可见一个二维码。扫描后,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下一个桃源即将开启,你准备好做监守者了吗?”
窗外,夜色渐深。林野知道,这场关乎人类命运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林家血脉中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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