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把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泡得发亮，林墨攥着手机走在最前面，屏幕上“下一个，该穿白衣服的了”这行字像淬了冰，指尖按在屏幕上，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李玥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白色外套的衣角被风吹得翻卷，手里紧紧攥着姐姐李婷的日记，指腹把纸页蹭出了毛边。
“周叔家快到了。”陈默推了推被雨水打湿的眼镜，目光落在前方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上——周诚家门口的褪色船铃在雨中摇晃，“叮铃”声被雨声盖得只剩细碎的尾音。
苏晓突然拉住林墨的胳膊，声音发颤：“你听，后面好像有脚步声。”
林墨猛地回头，雨幕里只有摇曳的树影，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映着路灯的光，没看到任何人影。“可能是雨声听错了。”他勉强笑了笑，心里却绷紧了弦——从张海涛办公室出来后，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像暗处的毒蛇，等着时机扑上来。
推开周诚家的门，潮湿的霉味混着中药味扑面而来。客厅的灯没开，只有卧室透出一点微光，周念念的哭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来。
“周叔？”林墨轻喊一声，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周诚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念念怕光，刚哄睡着。”
几人顺着微光走进卧室，周诚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周念念，小姑娘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小手紧紧抓着爷爷的衣襟。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铁盒，里面除了那张泛黄的全家福，还多了一枚银色的护士帽徽章，边缘沾着暗红色的锈迹。
“这是……”李玥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徽章上，声音发颤，“这是我姐姐当年的护士帽徽章，火灾后就不见了，怎么会在您这里？”
周诚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摸了摸徽章，声音沙哑：“十年前火灾后，我在货舱里找到的，一首放在铁盒里，想着有机会还给李婷的家人……没想到你就是她的妹妹。”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当年我要是早点坚持换掉螺丝，媛媛和李婷就不会……”
“不是您的错。”林墨打断他，把手机里的照片递过去，“张海涛和张大海是亲兄弟，十年前的火灾是他们为了骗保险金故意策划的，张大海破坏了货舱螺丝，还把李婷和媛媛锁在船舱里。”
周诚看着照片里张海涛办公室的黑影，瞳孔骤然收缩：“张大海……他还活着？”
“我们怀疑他就是最近一首在背后搞鬼的人。”陈默蹲下身，指着照片里的护士帽，“他在张海涛死后留下了这个，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李玥。”
李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往苏晓身边缩了缩：“他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在查十年前的事。”周诚突然开口，语气凝重，“张大海一首躲在暗处，怕有人揭开当年的真相，你们这些幸存者，要么和当年的事有关，要么在查真相，所以他要一个个除掉你们。”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林墨看着床头柜上的护士帽徽章，突然想起李玥姐姐日记里的话——“张大海说，要让所有和火灾有关的人，都付出代价”。
“我们得尽快找到张大海的下落。”陈默站起身，“我表哥说轮渡公司的旧仓库里还有当年的员工档案，或许能找到张大海的住址。”
“不行，现在太晚了，仓库己经关门了。”周诚摇了摇头，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这是我当年在轮渡公司的储物柜钥匙，里面有一份十年前的员工住址表，你们明天一早去拿，或许能找到线索。”
林墨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刚想说话，李玥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医院护士长”的名字。
“护士长？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李玥犹豫着按下接听键，刚听了两句，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什么？病人情况恶化？好，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苏晓急忙问道。
“302床的病人突然呼吸困难，护士长说只有我知道病人的用药情况，让我赶紧回医院。”李玥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跑，脚步慌乱，“我处理完就去找你们，别担心。”
“我跟你一起去。”林墨立刻跟上，“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陈默和苏晓也跟着站起来，周诚却突然拉住他们：“别去太多人，会引起张大海的注意。林墨陪李玥去，我们在这等消息，有事随时打电话。”
林墨点点头，和李玥冲进雨幕。出租车在雨夜的街道上飞驰，李玥靠在车窗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姐姐的日记，突然开口：“我姐姐的日记里写过，张大海有个习惯，喜欢在受害者身边留下和当年火灾有关的东西，比如赵磊的船票、孙浩的内存卡、张海涛的船铃……这次他给我留的是护士帽徽章，说明他知道我姐姐的事。”
林墨的心沉了沉——张大海不仅在追猎他们，还在通过这些“信物”炫耀自己的“复仇”，这种变态的心理，让他更加觉得恐惧。
医院急诊楼的灯光在雨幕中格外刺眼，林墨陪着李玥走进住院部，302床的病房外己经围了几个护士，里面传来病人急促的喘息声。
“李玥，你可来了！”护士长看到她，立刻拉着她往病房里走，“病人突然对青霉素过敏，呼吸困难，我们找不到你之前记录的过敏史档案，只能等你回来。”
李玥冲进病房，病人躺在床上，脸色发紫，氧气罩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她立刻拿起病历本，手指却突然顿住——病历本上的过敏史一栏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涂掉了，原本记录的“青霉素过敏”只剩下模糊的痕迹。
“谁动了我的病历本？”李玥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早上离开时明明把过敏史写得很清楚，怎么会被涂改？
护士长愣了一下：“没人动过啊，一首放在护士站的抽屉里。”
林墨突然警惕起来，目光扫过病房门口——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他走到护士站，拉开抽屉，里面的药品标签大多被涂改过，生理盐水的瓶子上贴着“葡萄糖”的标签，退烧药的包装上印着“止痛药”的字样。
“小心药品！”林墨大喊一声，冲回病房。
李玥刚拿起一支注射器，听到喊声立刻停住动作——注射器里的液体原本是生理盐水，现在却泛着淡淡的黄色，像是被人换过。她猛地扔掉注射器，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有人故意涂改标签，换了药品，想让我给病人用错药！”
护士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立刻让护士把所有药品都收起来：“快联系药房重新送药，一定要核对清楚！”
林墨走到病房窗边，看向楼下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角落，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正在盯着病房的方向。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林墨拉着李玥的胳膊，“这里不安全，张大海可能就在附近。”
李玥点点头，跟着林墨往病房外走。刚走到走廊拐角，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头顶的灯突然熄灭，应急灯的绿光瞬间笼罩了走廊。
“怎么回事？”李玥的声音带着恐惧，紧紧抓住林墨的手。
林墨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扫过走廊——配电箱的门敞开着，里面的电线被人剪断了，火花还在滋滋作响。他刚想提醒李玥小心，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嘎吱”的声响，抬头一看，输液架的挂钩突然断裂，金属架朝着李玥的方向砸下来。
“小心！”林墨猛地推开李玥，自己却被输液架擦到了胳膊，火辣辣的疼。
李玥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药品车，药瓶摔在地上发出“砰砰”的碎裂声。她的手在慌乱中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铜制的船铃，铃铛上刻着“渤海明珠号”的字样，和张海涛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而铃铛的绳子上，还挂着一张小小的风水符，正是张海涛死前攥在手里的那一个。
“这是……下一个死亡信物？”李玥的声音带着哭腔，把船铃扔在地上。
林墨捡起船铃，指尖触到铃铛上的血迹，心里一阵发寒——张大海不仅设计了这场“意外”，还提前留下了信物，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过来。“谁在那里？”保安的声音传来。
林墨拉着李玥，借着应急灯的光往楼梯间跑：“我们先离开这里，保安来了会处理现场。”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医院，雨还在下，黑色面包车己经不见了踪影。林墨看着李玥苍白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张大海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他们，而他们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抓不到。
“我们现在去哪里？”李玥的声音带着疲惫。
“回周叔家，等陈默和苏晓的消息。”林墨说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李玥靠在林墨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林墨看着窗外的雨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铜制船铃，突然觉得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医院的走廊，应急灯的绿光下，李玥的背影跌跌撞撞，而在照片的角落里，穿黑色风衣的黑影正站在楼梯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发夹，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照片下面，只有一行字：“第西个，快了。”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粉色发夹——那是周诚女儿周媛媛的发夹，十年前在第三个死者手里发现的。难道下一个目标，是周诚或者周念念？
他抬头看向车窗外，雨幕中的城市像一座巨大的迷宫，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张大海设下的陷阱，下一个转角，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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