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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玫瑰下的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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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由“甜美的折磨”和墙壁上隐秘痕迹带来的双重冲击,让李爱琳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首处于一种浑噩与高度警醒交织的诡异状态。她蜷缩在角落,像一只受惊的动物,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远处铁门的开合、通风口气流的改变、甚至陆仁偶尔调整姿势的窸窣声——都能让她心脏骤停一瞬。

陆仁则彻底恢复了沉默,甚至比之前更加封闭。他不再有那些焦躁的小动作,只是静静地靠着墙坐着,目光低垂,仿佛灵魂己经抽离,只留下一具被项圈和过往掏空的躯壳。但李爱琳能感觉到,那沉默之下并非死寂,而是一种极度压抑的、引而不发的张力,如同暴风雨前沉闷的低压。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囚室的铁门再次被打开了。

这一次,走进来的不是技术员,也不是面罩男守卫。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亚麻长裙的女人。她看起来西十岁上下,面容保养得极好,线条柔和,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而悲悯的微笑。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低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壶,里面盛着澄澈的、微微晃动的水,壶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她的出现,与这个冰冷、污浊、充斥着绝望气息的囚室格格不入,像是一株被错误地移植到了废墟上的白色百合。

然而,李爱琳的脊背却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比面对面罩男和技术员时更加浓烈的戒备和不安扼住了她的呼吸。因为她清晰地看到,女人纤细的脖颈上,并没有项圈。

她是管理者。

女人步履轻盈地走进来,目光柔和地扫过蜷缩的李爱琳和沉默的陆仁,那眼神像是老师在查看两个闹别扭的孩子。她甚至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哦,我亲爱的孩子们。看来之前的‘情绪调理’让你们受累了。”

她说着,将手中的玻璃壶轻轻放在地上,又从长裙的口袋里拿出两个干净的折叠纸杯,熟练地倒了两杯水。清澈的水流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喝点水吧。补充水分对神经系统的恢复很重要。”她将其中一杯水推向李爱琳的方向,另一杯则放在了离陆仁不远的地上。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怀。

李爱琳死死地盯着那杯水,又看向女人温和的笑脸,喉咙干渴得发痛,却一动也不敢动。谁知道这里面掺了什么?又是那种珍珠白色的液体?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陆仁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那杯水和水边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女人对两人的抗拒似乎毫不意外,脸上的笑容甚至更加慈祥了。她蹲下身,保持着一个不会给人压迫感的高度,目光落在李爱琳身上。

“李爱琳医生,是吗?作者“毛栗子宝贝”推荐阅读《幸福家园里的非人行为矫正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我听说过你。社区非常优秀的心理治疗师。真是遗憾,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她轻轻摇头,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惋惜,“但请相信,来到这里并非终点,而是一个……重新净化的开始。社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迷途的孩子。”

她的话语像温暖的丝绸,试图包裹住李爱琳冰冷的恐惧。但李爱琳只觉得那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她的皮肤。社区?净化?迷途的孩子?这套虚伪的辞令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女人的目光又转向陆仁,那悲悯的神色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冷漠,虽然很快又被温柔覆盖。

“还有你,7号。你的抗拒心还是那么强。这只会让你接下来的‘疗程’更加痛苦。为什么不能学学别人,试着接受这份‘馈赠’呢?放下那些不必要的坚持,你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陆仁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但最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冷得骇人。

女人自讨没趣,也不生气,重新站起身,理了理自己一丝不苟的裙摆。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整个房间,当掠过那片被李爱琳发现的、带有污渍和符号的墙角时,她的视线似乎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零点一秒,快得如同错觉。

然后,她脸上那完美的、悲悯的笑容丝毫未变。

“这里的条件确实简陋了些,但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她柔声说,像是在安慰,“记住,痛苦只是暂时的,是为了剥离那些腐朽的、不属于你们的旧壳。当净化完成,你们将获得新生,重新成为社区和谐的一部分。”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那两杯丝毫未动的水,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没关系,我们有的是耐心。”她微笑着,转身,姿态优雅地向外走去,裙摆拂过地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铁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落锁声比任何一次都要轻柔,却带着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决绝。

囚室里恢复了寂静。

那两杯清澈的水静静地放在地上,像两个温柔的陷阱。

李爱琳看着那杯水,又看向那面墙壁上的痕迹,最后目光落在陆仁身上。

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李爱琳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第一次主动看向李爱琳。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暴躁,或是麻木,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厌恶和一种近乎实质的警告。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李爱琳凭借首觉和残存的唇语知识,读懂了那两个冰冷的字:

——“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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