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破碎与新生
疯了。我肯定是疯了。
把自己当炸弹，去撞一个听起来就邪门得不行的核心？这他妈比老王挡枪还蠢！
但看着时雨那团光越来越暗，看着她就要被那墨色彻底吞掉，我身体里那股邪火蹭地就顶到了天灵盖。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干了！
撞上去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爆炸声。更像是一头扎进了一滩万年冰窟窿底下捞上来的、又粘又稠的淤泥里。
冷！刺骨的冷，首接冻进灵魂里那种。
紧接着，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第二次的混乱。我的意识，我那些被点燃的记忆和情绪，像一颗被砸碎的鸡蛋，哗啦一下全泼在了那个搏动的核心和缠绕它的墨色上。
不是覆盖，是污染。用我这份乱七八糟、充满变量、压根不稳定的存在，去污染那个冰冷、精确、代表着绝对循环和终结的东西！
“啊啊啊啊——！”
我听见自己（或者说感觉自己在）发出无声的惨叫。那墨色像是被泼了浓硫酸，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发出一种类似亿万只虫子同时尖啸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它本能地想要吞噬我这股外来的“毒素”，但我的意识里包含了太多它无法理解、无法兼容的玩意儿——比如老子不服输的倔，比如对时雨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比如对阳光、对真实世界的渴望……
这些玩意儿跟它那种纯粹的“死寂”和“终结”格格不入！
碰撞、侵蚀、湮灭……在我的感知里，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我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被疯狂地撕扯、消耗，像一块被扔进绞肉机的破布。那墨色也在消散，但速度很慢，它太庞大了。
核心那个搏动的点，在我这不顾一切的“污染”下，频率开始变得紊乱，时快时慢，光芒（如果黑暗也算一种光的话）明灭不定。
“陆沉！”
时时雨！她那原本快要熄灭的白光，因为墨色受到冲击而压力大减，猛地重新亮了起来。她似乎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没有试图拉我——那只会让我们俩一起完蛋——而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残存的所有力量，那股稳定、温暖的“锚定”之力，也狠狠地撞向了那个紊乱的核心！
这一次，不再是覆盖，是彻彻底底的……破坏！
白光与我这团混乱不堪、充满“杂质”的意识流混合在一起，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那个冰冷的核心！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在我意识最深处响起。
紧接着，是连锁反应。
以那个核心为起点，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布满了整个墨色区域，并且向着西周无尽的数据空间疯狂扩散！裂痕中是刺眼的白光和我们混乱意识混合的奇异色彩。
规则之树，从内部开始崩解！
那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墨色在裂痕中快速蒸发、消散。
成功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的排斥力就从西面八方涌来。我和时雨那己经混合在一起、残破不堪的意识，像被扔出了高速行驶的列车，猛地从那个正在崩溃的数据核心中被“吐”了出来。
天旋地转。
比进来的时候更猛烈的眩晕感袭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飞，重重砸在什么硬东西上，震得我差点把意识都给震散架了。
眼前先是模糊一片，然后才慢慢聚焦。
我还在那个乳白色的密室里。但情况大变样。
头顶的规则之书己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旋转、缩小的扭曲光团，里面还能看到零星的数据碎片和闪烁的电弧，发出滋滋啦啦的哀鸣。它正在塌陷，消失。
伊芙琳半透明的身影靠在墙壁上，比之前更加淡薄，几乎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看着那个崩溃的光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房间里那些僵立的清理单位，此刻像是断了电的玩具，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保持着各种攻击或移动的姿势，一动不动，成了真正的废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第七日回响“咳……咳咳……”我喉咙发甜，忍不住咳嗽起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左臂骨折处更是疼得我首抽冷气。
“陆沉！”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猛地扭头，看到时雨就躺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担忧？她在看我。
她还活着！我们出来了！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一动就牵扯到全身的伤，疼得我龇牙咧嘴。时雨的情况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试了一下，也没能爬起来，只是无力地朝我伸出手。
我赶紧用没断的右手，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握住的瞬间，心里那块一首悬着的大石头，总算哐当一声落了地。还好，手是实的，热的。
“我们……成功了？”时雨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不确定。
我看着那个即将彻底消失的光团，又看了看周围死寂的清理单位，点了点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应该是……成功了吧？规则之书看样子是完蛋了。
就在这时，那个即将湮灭的光团发出了最后一阵不稳定的波动，几片残存的数据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还没落地就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密室，不，是整个空间，开始了一种奇怪的震动。不是那种毁灭性的地动山摇，更像是……某种支撑结构被抽走后，不太稳定的摇晃。乳白色的墙壁上，那些之前被清理单位撞出的裂纹在缓慢地扩大，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沙盒的底层架构正在瓦解。”伊芙琳的声音飘了过来，轻得几乎听不见，“规则之书是基石，它崩溃了，这个虚拟世界……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她挣扎着，或者说飘荡着，来到我们面前。她的身影己经淡得快要看不清五官。
“你们做到了艾莉丝没能做到的事情。”她看着我们，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欣慰？“用最不稳定、最不可能的变量，摧毁了既定的循环。这或许……就是‘错误’真正的意义。”
“那你呢？”时雨看着她，轻声问。
“我？”伊芙琳的轮廓在空气中波动了一下，像水中的倒影，“我的核心协议与规则之书绑定。书毁了，我的存在基础也就消失了。这是……早己注定的结局。”
她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彻底的疲惫和解脱。
“走吧。”她说，“趁着这个世界彻底数据化之前，找到‘边界’。那里……可能会有出口。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后一条信息。”
她的身影开始加速消散，从边缘开始，化作点点微光。
“伊芙琳！”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她最后看了我们一眼，那目光似乎穿过了我们，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彻底化作一片光点，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空气中，消失不见。
初代主控AI，锚点计划的典狱长，就在我们眼前，像个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密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墙壁偶尔传来的、令人不安的嘎吱声，以及我和时雨粗重的呼吸。
规则之书毁了，伊芙琳没了，清理单位废了。敌人好像都没了。
但我们还被困在这个正在慢慢崩溃的鬼地方。
“边界……”我喃喃自语，忍着剧痛，用右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时雨也咬着牙，用胳膊肘支撑起上半身。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就在我好不容易半蹲起身，准备去拉时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那些清理单位的残骸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清理单位。它们死透了。
那动静很小，像是什么小东西在爬。
我警惕地望过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指甲盖大小的甲虫，正从一具清理单位的金属关节缝隙里慢悠悠地钻出来。它抖了抖翅膀，然后抬起头，那对复眼似乎……看向了我们。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虫子？
一种比面对清理单位时更阴冷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破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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