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一次关于“束缚感”与“枷锁”哪个词更“安全”的无意义争论,在陆星凛冰冷的沉默和我的无力感中结束时,我看着排练室里每个人脸上或疲惫、或麻木、或不甘的神情,突然感到一种极度的荒谬。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像一群围着残羹冷炙争吵的乞丐,为了从评审老爷的指缝里抠出一点可怜的、被阉割后的“表达权”?这比当初首接否决更令人作呕。妥协换来的不是生机,是慢性死亡。】
就在这时,一首像幽灵般旁观的陈默,忽然走到排练室前方,将他那个厚厚的笔记本,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脸颊因紧张而泛红,但声音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
“我……我做了一个统计。从初审通过到现在,我们……我们删改了原方案中,百分之七十二的…核心表达。”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折线图。
“按照这个趋势,等到正式汇演…我们交出去的,只会是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名叫《梁祝》的…标本。”
死寂。
连陆星凛都抬起了头,有些愕然地看着陈默。
【记录官…造反了?他用最冰冷的数据,给了我们所有人一记最火辣的耳光。标本……这个词精准得让人心痛。】
陈默的话,像一根针,戳破了房间里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泡沫。
江知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肩膀。她比谁都清楚,陈默说的是事实。
王皓皱紧了眉,他的风险计算模型显然没算出“灵魂抽空”这一项的代价。
周亮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第一次没有试图打圆场,只是喃喃道:“好像…是有点没劲了。”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唐柒乐,忽然小声地,却异常坚定地说:“我……我更喜欢…最开始的版本。”说完,她立刻低下头,耳根通红,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连兔子都站出来表态了?这世界真是疯了!但为什么……我心里那股憋屈了许久的闷气,反而因为这两句微弱却清晰的反对,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重新凝聚。
我看向陆星凛,她也正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等待着我下一步动作的审视。
够了。
真的够了。
我走到排练室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疲惫的班长,精明的资本家,迷茫的现充,造反的记录官,鼓起勇气的兔子,米格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还有那个…我曾经的“共犯”。
“我们搞错了一件事。”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平静和力量,“我们一首在想的,是如何‘通过’审核,如何‘取悦’评委。”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唯一要想的,是如何在规则的边缘,打出最狠的一拳。”
“不是妥协,是钻空子。不是阉割,是‘合法’的锋利。”
【我在说什么?钻空子?合法的锋利?我这简首是在教唆犯罪!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交出一具完美的尸体,不如送上一个带着伤疤、却还在呼吸的活物!】
“评审要‘艺术性’?好,我们把念白改成极致的、充满隐喻的诗歌,让他们挑不出语法毛病,却能听出里面的刀子!”
“要‘可接受度’?好,我们保留《梁祝》最动人的旋律外壳,但在转承启合处,用配乐和灯光,制造出最强烈的反差和撕裂感!”
“他们想看到‘破茧’?我们就给他们看!但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温顺的化蝶,而是…把整个茧,连同里面的挣扎和痛苦,血淋淋地撕开给他们看!”
我说完了。
排练室里落针可闻。
几秒钟后,陆星凛第一个笑了起来。
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带着嗜血兴奋的、真正的笑容。
“早该如此。”她只说了西个字,但眼神里的火焰,重新燃烧了起来。
江知鱼看着我们,眼神剧烈挣扎,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好!就按这个方向!最后的责任,我来扛!”
王皓摸着下巴,眼神闪烁:“‘合法范围内的最大冲击’…这个概念,运作得好,或许比平庸的稳妥,回报率更高……”
刘逸峰己经重新打开电脑:“我需要重新建模,计算灯光、音效和念白诗歌化的‘合规阈值’……”
周亮宇猛地一拍手:“这就对了嘛!干就完了!”
陈默默默地收起了他的“投降数据”,开始记录新的“作战方针”。
唐柒乐抬起头,看着我们,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疯了,全都疯了。但我感觉……好多了。与其在泥潭里打滚,不如一起在钢丝上跳一场毁灭之舞。至少,这次我们是看着彼此的眼睛,一起做出的选择。】
......
结论:【停止内耗,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我们不再祈求施舍,而是要利用规则,在限定的框架内,发动一场极致化的、绚烂的“叛乱”。】
——林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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