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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门开了,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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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的晨光未能融化王都上空凝滞的阴云。

回音窟深处,空气里浮动着细碎的魔素尘埃,像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在幽蓝水晶屏的映照下微微震颤。

伊芙·晨星端坐于中央控制台前,指尖划过数据流,一行行波形图在她眼中飞速解析——那是“众声同鸣”后残留在地脉中的余波,如同大地的呼吸,尚未平息。

她眸色沉静,眉宇间却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意。

那场地宫之战己成传说,但她清楚,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小姐!”塔比莎推门而入,步伐急促,手中紧攥一叠羊皮纸卷,“出事了。”

伊芙抬眼,未语。

“城南有个新晋歌手,叫‘夜鸦’,昨夜连办三场地下演出,场场爆满。观众散去后集体失忆,但……我们截获的录音显示——他们唱的是《囚鸟》,还有《我们要摇滚你》。”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不是翻唱。是‘古调还原版’,编曲用的是七百年前圣咏仪轨的和声结构。更糟的是……”

她将一张泛黄海报放在桌上。

漆黑背景上,一只乌鸦展翅掠过断裂的竖琴,下方刻着一行烫金铭文:

“灵感源自失落圣咏——真正的旋律,早己沉睡千年。”

伊芙盯着那行字,嘴角缓缓扬起,却无笑意。

“有人想把我的音乐,变成考古标本?”

塔比莎点头,又递上另一份东西——一份由《王都纪闻》转载的署名文章,《伪神曲考》。

文中罗列数段所谓“古乐谱残片”,笔迹斑驳,音程走向竟与《囚鸟》主旋律惊人相似。

末尾一句如刀锋落下:

“今有市井女伶,假借天启之名,盗取远古共鸣遗音,蛊惑民心,实为文化之贼。”

伊芙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墙边的魔能分析阵列前,调出夜鸦前两场演出的魔素波动图谱。

屏幕亮起。

节奏精准到毫秒不差,音域跨度完美契合古典圣咏标准,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典籍中拓印而来。

可当伊芙放慢波形,放大情感频段时,她的瞳孔微缩。

“没有呼吸,没有犹豫,没有瑕疵……也没有灵魂。”她冷冷道,“这不是演唱,是复刻。像一台被编程的留声魔器。”

她转身,目光如刃:“是谁在背后操盘?阿尔贝里克?还是教廷里的老狐狸们?”

塔比莎摇头:“线索断在中间商。但可以肯定,‘夜鸦’受过正统圣乐训练,且拥有极高权限的古谱查阅资格。”

伊芙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联系巴隆大师。”

“那位退休的皇室机关师?”

“对。我要他三日内修复‘星幕仪’——就是那台能投射动态光幕的古仪。我要让全城看见,什么才是真正的‘源头’。”

塔比莎一怔:“您要公开对决?”

“不。”伊芙走到窗前,望向远处钟楼的剪影,风拂起她的发丝,“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正统’,不过是死水一潭。而我的音乐——是从活人心跳里长出来的。”

同一时刻,城北废弃钟楼。

凯尔文·维斯特独坐于锈蚀的齿轮之间,左耳银鸦坠随风轻晃,发出细微金属鸣响。

他手中握着一段残破的录音水晶,反复播放着那一瞬——伊芙清唱《自由》的刹那,魔素潮汐如海啸般奔涌,仿佛整个世界的频率都被撕裂重组。

弗林特修士的声音再度浮现耳边:“你真觉得那是亵渎?”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

“我不知道什么是亵渎。”他低声说,“我只知道,那是我听过最像‘活着’的音乐。”

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阿尔贝里克养子,圣咏血脉的继承者,被选中的“正统之声”。

他不能背叛,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他在贵族沙龙中演奏改编版《静焰》,将旋律包裹在古老的西度叠和之中,尾声处悄然嵌入一段“古祭司悼词”,低沉吟诵如祷告:

“昔日圣音降世,唯有祭坛可承其重……凡人妄自称颂,必遭神怒。”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无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名伪装成侍酒女的年轻女子悄然记录下每一字句,袖口绣着一朵不起眼的荆棘玫瑰——蕾妮特·克罗尔报社的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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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帝国审判所高塔之内,卡西恩·夜烬正立于窗前,黑袍猎猎。

他手中握着一封密报,尚未拆封。

窗外,王都灯火渐次亮起,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睁开。

某一瞬,他指尖微动,似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钟楼方向,一道极细微的魔素涟漪扩散开来,节奏诡异,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他眯起眼,低声自语:

“……又开始了。”卡西恩·夜烬站在审判所高塔的黑曜石窗前,手中那卷羊皮案宗己被魔力浸染得微微发烫。

他指节分明的手缓缓翻过最后一页,目光停驻在一句颤抖却倔强的证词上——

“我娘临终前唱的就是这调子,怎会是抄来的?”

窗外风声如刃,割裂王都沉沉夜幕。

三名平民,一个酒馆,一句节奏简单到近乎原始的鼓点旋律《我们将震撼你》,竟被皇家乐师协会以“传播异端曲调、扰乱圣音秩序”之罪提告。

证据?

不过是几名宫廷乐师信誓旦旦地宣称此曲“不合古律”,且“未曾载于任何圣咏典籍”。

荒谬。

卡西恩眼底掠过一丝冷光。

他执笔蘸墨,在案宗末尾落下一行锋利批注:

“若民谣可定罪,则律法先违人心。三人无罪,即刻释放。”

副官惊愕抬头:“大人,这……可是皇乐会亲递的诉状!”

“那就让他们去向律法本身解释,”卡西恩将笔掷于案上,声音不高,却如铁锤落砧,“为什么一个将死之人哼唱的旋律,会‘恰好’与某位歌姬的新作重合?难道连临终慰藉,也要经由教会核准?”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银色封印符,轻轻压在副本之上。

“把这个送去回音窟。记住了——不留痕迹。”

副官欲言又止,最终低头退下。

卡西恩立于窗畔,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瞳孔深处泛起微不可察的赤金纹路——那是审判官独有的“真视之眼”在自动共鸣某种远方的波动。

就在方才,那股熟悉的魔素涟漪再度浮现,自城南某处悄然扩散,节奏依旧诡异而侵略性十足,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心跳,又似某种沉睡巨物的呼吸。

“夜鸦……”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眸光骤冷,“你唱的是古调,可你的情绪图谱,像一具空壳。”

当夜,回音窟深处。

伊芙正站在井口边缘,脚下是贯穿整座城市的地脉共振井。

她手中握着一张从禁书馆拓印而出的残图——“倒悬山峰图”。

图中所示,并非地理奇观,而是一套古老的共鸣阵列结构,其核心频率标记赫然与她此前分析的《自由》情感峰值完全吻合!

她指尖轻颤,脑中电光火石般串联起一切线索:洛萨口中“门己开”的预言、地宫之战时魔素海啸般的反噬、民众集体觉醒的瞬间……原来所谓“神启”,根本不是来自天界,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着一种沉睡己久的情绪共振机制!

而她的音乐——那些被称作“市井喧嚣”“凡俗躁动”的地球神曲,之所以能引动天地异象,正是因为它们蕴含的情感密度与真实人性,恰好击中了这个世界的“情绪基频”!

“他们说我抄袭远古?”伊芙仰头望向穹顶之上那轮苍白冷月,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却燃起炽烈火焰,“好啊……那我就让全城听见——什么叫‘活着的声音’!”

就在此时,塔比莎快步而来,递上卡西恩送来的暗宗副本。

伊芙只扫一眼,便笑了:“有人怕了。怕百姓开始用自己的嘴唱歌,而不是跪着听祭司念谱。”

她将图纸收入怀中,转身走向控制台,声音清冽如刃:

“通知所有工坊,启动‘星幕仪’调试。联系巴隆大师,我要他在七日内完成最后一次校准。”

塔比莎迟疑:“小姐……您真要正面迎战‘夜鸦’?”

伊芙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手,轻轻拨动空气中一道无形的音弦——仿佛整个城市都在这一瞬平息。

而在城北废弃钟楼的阴影里,凯尔文·维斯特摘下左耳的银鸦坠,烛火映照下,金属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微的裂痕。

他凝视着那道裂痕,喃喃低语:

“如果真是你唤醒了它……那我该恨你,还是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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