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谁说杂音不能压过圣咏
消息如风,席卷全城。
“自由之声·巅峰夜”——七个字悬在帝国首都的每一条街巷上空,像一道无声的宣言。
没有票价,没有身份门槛,只需一句真心话:遗憾、愿望,或是一首藏在心底不敢出口的告白。
星声工坊门口排起长龙,从破衣褴褛的码头工人,到深居简出的老学士,甚至有盲眼乞丐拄着拐杖而来,颤声低语:“我想再听一次我娘叫我小名。”
塔比莎站在登记台后,指尖翻飞地记录着每一句话。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怯懦的账房姑娘,而是如今星声工坊真正的运营核心。
她看着那些被泪水浸湿的纸条,忽然明白伊芙为何坚持要这么做。
“这不是为了赢。”她在日志里写道,“这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声音,值得被听见。”
七日内,一万两千三百六十七条心声被录入“星幕仪”的共鸣核心。
伊芙亲自设计了一套低频共振波谱,将这些话语打碎、重组,编织成一段绵延不绝的背景音轨。
它不具旋律,却饱含情绪,如同大地深处缓慢搏动的脉搏。
通过地下水脉网络,这股声波提前七日渗透整座城市。
人们在梦中听见模糊的呢喃,像是旧友低语,又似故人轻叹。
醒来时,心头莫名松快,仿佛多年积郁一朝释然。
蕾妮特·克罗尔在《晨星纪事》头版写下标题:这不是演唱会,是一场灵魂普查。
而更令人震撼的,是那台沉寂了三百年的“星辰投影仪”。
巴隆大师佝偻着背,在工坊最深处调试最后一组符文齿轮。
这位曾为皇室打造幻光舞台的传奇机关师,早己隐退多年,却被伊芙三顾钟楼请出山。
“你们年轻人总想搞些疯癫的事。”他当时嗤笑,“可音乐哪能驱动光影?那是魔法的事。”
首到他亲眼看见伊芙用一段旋律唤醒了仪器。
“以情激阵,以心引光。”伊芙站在启动台前,闭目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哼出《在深渊中翻滚》的第一个音符。
刹那间,穹顶裂开虚影。
雷云翻滚,电蛇狂舞,一道猩红符文锁链自天而降,轰然崩断!
幻象中,一名女子立于废墟之上,眼神燃烧着不甘与决绝。
空气为之震颤,连巴隆手中的扳手都掉落地上。
老人怔住,久久未语。
良久,他才沙哑开口:“三百年了……它第一次为‘人’而亮。”
伊芙睁开眼,平静摇头:“不是为我亮的。是为那一万多个说出真心的人。”
巴隆望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歌姬,倒像某种觉醒的力量本身。
与此同时,城北钟楼。
凯尔文·维斯特站在残破的钟架下,最后一次试演《灰塔挽钟》。
烛火摇曳,歌声如刀,割开寂静。
“我唱给无人听的塔,我唱给不曾爱我的光……我用一生练习发声,只为证明——我不是偷来的声音。”
最后一个音落下,整座废弃教堂的共鸣腔骤然共振,石壁微颤,尘埃簌簌而落。
远处教廷执事恰好路过,竟驻足良久,低声念道:“此曲有痛,非伪饰可得。”
后台,阿尔贝里克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泛光:“你终于做到了——用血泪铸就的艺术,岂是抄来之音可比?”
凯尔文低头,没说话。
袖中,那封匿名信静静躺着,墨迹如刺:你也在怕。
他当然怕。
怕自己苦修十年的音乐信仰,终究敌不过一场“市井喧嚣”;怕那女人根本不需要模仿古调,因为她唱的是人心本身;更怕……他自己其实也渴望说出一句真心话,而不是永远戴着“夜鸦”的面具活着。
对决尚未开始,胜负己悄然倾向。
当第七日黄昏降临,整个帝都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
街道空旷,酒馆无人,连巡逻的骑士都放慢脚步。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一夜的到来。
星声工坊顶层,伊芙披上素银长袍。
袍角绣着极细的音波纹路,随步伐微微泛光。
她走出门廊,望向广场方向。
那里,万人空巷。第三十五章 谁说杂音不能压过圣咏(续)
夜风掠过帝都中央广场,吹动伊芙披在肩头的素银长袍。
袍角上的音波纹路微微泛光,像是将整座城市的脉搏织进了布料之中。
她立于高台之上,脚下是万人空巷的寂静——不是死寂,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屏息。
星辰投影仪在她身后缓缓升起,由青铜齿轮与古老符文嵌合而成的穹顶装置,在月光下流转着幽蓝微芒。
它曾为皇室庆典点亮星河,三百年未响,如今却因一个“平民歌姬”的意志再度苏醒。
伊芙没有开口。
她只是抬手,轻轻一按腰间的魔素核心。
刹那间,整座广场陷入一片无旋律的声海。
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混着老兵临终前的叹息;少女藏在日记本里的低语,矿工在井底哼出的走调小曲;还有那句颤抖的“我想再听一次我娘叫我小名”……万千心声被重组为一段绵延不绝的低频共振,如地脉搏动,穿透每个人的胸腔。
有人猛然捂住嘴,仿佛听见了自己遗忘多年的梦境;有贵族夫人悄然落泪,惊觉这喧嚣杂音竟比任何圣咏更贴近灵魂。
对面高台上,凯尔文·维斯特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本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十年苦修,血泪磨砺,只为今夜以《灰塔挽钟》击碎所谓“抄来之音”的神话。
可此刻,他的喉咙竟像被什么堵住了。
这不是音乐,却又比任何音乐都更接近“真实”。
第一轮,他必须赢。
他深吸一口气,启唇唱出《囚鸟》古调版——那是教廷禁曲,唯有具备七阶美声共鸣者方可驾驭。
纯净的声波如刀刃划破空气,每一音都精准落在建筑的共振节点上。
石雕的眼眶中竟渗出水珠,仿佛神像也为囚徒的命运垂泪。
观众震撼不己,掌声如雷。
但伊芙只是淡淡一笑。
第二轮,她退后一步,抬手引动雷系符文阵列。
地面浮现出交错的紫色电痕,空气中弥漫起臭氧的气息。
下一瞬,《在深处翻滚》(Rolling in the Deep)的第一个重拍轰然炸响!
低音如怒潮席卷,副歌爆发之际,天际骤然裂开一道闪电——不是幻术,是真实的雷霆应和着她的歌声劈落!
整座城市为之震颤,连远处的钟楼都嗡鸣不止。
人们抬头望天,分不清是魔法响应了音乐,还是音乐唤醒了天地。
平局。
两轮过后,胜负难分。
舆论沸腾,赌局翻倍,连教廷观测塔都派出了执事记录数据。
可就在众人等待第三轮的技术对决时,伊芙做了一件谁也无法预料的事——
她摘下了魔素传导器。
关闭所有增幅阵列。
甚至解除了自身附魔耳环的共鸣加持。
然后,她开始清唱。
《光环》(Halo)的前段,气息极弱,如同耳语。
没有炫技,没有魔法,只有最原始的人声,在万籁俱寂中缓缓流淌。
奇怪的是,全场观众竟不自觉地调整呼吸,心跳频率悄然同步。
一位老乐师瞪大眼睛——他在五十年前听过类似现象,那是传说中的“群体共感”,只有圣主降临才可能引发。
就在这片近乎催眠的宁静里,伊芙猛然抬头,眼底燃起星火。
副歌炸裂而出的瞬间,星辰投影仪轰然启动!
亿万道金色光流自穹顶倾泻,每一束都承载着一条被录入的心声。
它们交织成河,化作一场覆盖全城的魔素潮汐,如海啸般冲刷而过。
就连凯尔文站立的高台都在震颤,符文护盾噼啪作响。
他想张口,却发现喉咙哽咽。
泪水无声滑落。
台下,盲眼老妇紧握拐杖,喃喃:“这声音……像我死去的儿子叫我吃饭。”
而在帝国最高观测塔上,卡西恩合上了手中的报告。
墨笔轻落,写下最后一行字:
“此非操控,乃共鸣——她让千万人听见了自己。”
三日后,回音窟深处。
伊芙正翻阅战后舆情卷轴,塔比莎急步走入,手中攥着一封尚未拆封的情报。
她的脸色复杂,似惊似敬。
“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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