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回音窟深处。
岩壁上的魔纹灯幽幽亮着,映照出伊芙·晨星沉静的侧脸。
她坐在石台前,指尖轻抚卷轴边缘,目光扫过一行行舆情记录——“天籁之音”“圣主降世”“神迹再现”……字里行间皆是狂热与敬畏。
可她神色未动,仿佛那些铺天盖地的赞誉不过是昨日风声。
塔比莎匆匆踏入,脚步在空旷洞窟中激起回响。
她的呼吸略显急促,手中紧攥一封未拆的情报信,指节泛白。
“小姐……出事了。”
伊芙抬眸,眉梢微动,却没有立刻追问。
她太清楚,在这个世界,“出事”二字背后,往往藏着两种可能:危机,或转机。
而这一次,塔比莎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震动。
“凯尔文·维斯特,当众焚毁了‘夜鸦’面具。”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就在北城广场,火光冲天,围观者上千。他没说一句话,只留下一封信——《致伊芙·晨星:关于音乐的诚实》。”
伊芙指尖一顿。
那个曾以冰冷技法碾压一切情感表达、被称作“完美之声”的男人,那个用音准切割灵魂、视瑕疵为罪孽的凯尔文,竟然亲手烧了自己的象征?
她接过信,封口无印,仅以一根黑丝缠绕。
拆开时,纸页散发出淡淡的墨香与旧日尘埃的气息。
致伊芙·晨星:
我曾相信,艺术的极致在于剔除人性。
阿尔贝里克大师教我:情感是杂音,悲喜是破绽。
唯有剥离血肉,才能接近纯粹之音。
可那一夜,你在无声中唤醒千万人心跳同步;你在寂静里掀起心灵海啸。
我站在高台上,护盾将裂,喉咙哽咽,泪水失控——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原来最真实的技巧,不是让音符不偏毫厘,而是敢让声音发抖。
我收回所有对你的抄袭指控。
那些曲谱本就不该属于我,它们来自你灵魂深处,而我只是个复读机。
我不知该如何重新开始。
但若你还愿给一个机会,请允许我进入星声工坊——不是作为对手,也不是歌手。
从最底层学起。
从零开始听人说话,听人唱歌,听那些“不准”的声音里,有没有心跳。
信纸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枚焦黑的羽毛印记。
伊芙静静看完,良久未语。
塔比莎屏息等待裁决。
按常理,敌人归降,理应羞辱、冷待,至少也要设下重重考验。
可伊芙只是轻轻合上信纸,抬眼道:“调档案。”
“什么档案?”
“凯尔文童年的训练记录。卡西恩之前交给我的那份。”
塔比莎一怔,随即会意,迅速取出一枚加密魔晶。
注入魔力后,淡蓝光影浮现,一页页泛黄手札缓缓展开——
【第七日:寒潭练声两小时,喉部出血三次,仍坚持完成十二组音阶校准】
【第十九日:因情绪波动导致E#音偏差0.3赫兹,罚抄《纯净声律导论》三百遍】
【第二十七日:梦见母亲呼唤,醒来哭泣,声带撕裂,禁声五日】
一条条冷酷如刑律的记录,像刀刻进时光。
伊芙闭上眼。
她终于明白,那个站在舞台上毫无破绽的男人,并非天生无情,而是被硬生生削去血肉,打磨成一件“乐器”。
他的完美,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再睁眼时,她己提笔蘸墨,在信纸背面写下寥寥数语:
“你可以留下。”
“但不是做歌手。”
“去贫民区声律学堂,教那些被说‘嗓音粗鄙’的孩子——如何不被标准定义。”
指令下达当晚,全城哗然。
昔日“夜鸦”竟现身东街破旧学堂,一身素袍,无饰无徽。
孩子们怯生生围着他,有的赤脚,有的衣袖磨破,眼神里满是防备与好奇。
他站了很久,才勉强开口:“今日……我们不练音准。”
无人回应。
一名瘦小的女孩举起手中断裂半截的陶笛,声音细弱:“先生,我吹不准……能学吗?”
空气凝滞。
凯尔文看着她,忽然抬起手,摘下左耳那枚银鸦坠饰——那是他唯一保留的旧日信物,象征“纯粹之声”的图腾。
他弯腰,轻轻放进女孩掌心。
“现在,”他说,声音沙哑却坚定,“你是老师了。”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这位曾追求绝对完美的天才,正亲手埋葬过去的自己。
而自那日起,他不再记录标准音阶,而是蹲在巷口、码头、市集边,收集孩童随口哼唱的片段,记下老人摇篮曲里的走调旋律,整理成册,命名为——《市井原声集》。
蕾妮特·克罗尔在《大陆乐评》撰文写道:“曾经的夜鸦,如今在教麻雀唱歌。”
文章传开,有人嗤笑,有人动容。
唯有伊芙站在回音窟顶端,望着远方升起的第一缕晨光,唇角微扬。
晨光未至,星声工坊己灯火通明。
塔比莎一早便召集全体编曲师与魔能乐手,宣读伊芙昨夜亲笔签发的指令:“全民创作计划”正式启动。
任何人——无论身份、地位、是否识谱——只要提交一段原创旋律,经工坊筛选、编曲、融合魔能音阵后,将正式以“星声出品”之名公开发表,收益七成归创作者所有,三成用于支持后续平民音乐教育。
消息如风掠过城市街巷,起初是窃笑与质疑:“洗衣妇也能写歌?”“铁匠敲锅算什么音乐?”可当第一支作品《搓衣板狂想》在市政广场的魔晶广播中响起时,整条东街陷入了死寂。
那是一段由木槌拍打湿布的节奏为基底,混入水波回响与孩童嬉语采样,在伊芙亲自操刀的编曲下,竟被赋予了爵士般的慵懒律动与魔力共鸣场。
低音提琴般浑厚的魔能贝斯线缓缓推进,仿佛有人用音符把市井烟火揉进了星辰轨迹。
人们愣住了。
接着,眼泪无声滑落。
一个老妇人扶着墙蹲下,喃喃:“这……这是我每天洗衣时哼的小调……谁说它难听?谁说它不上台面?”
紧接着,《淬火交响》上线——十二秒的铁锤击打,精准捕捉高温金属遇水收缩的震颤频率,经巴隆大师改良的共鸣箱放大后,竟形成一组天然的重金属鼓点。
副歌部分加入火焰咒文吟唱作为和声层,烈焰随节拍升腾,宛如战鼓唤醒沉睡的军团。
三千余份投稿如雪片飞来。
有盲童凭记忆复刻雨滴落在陶罐上的声音,命名《屋檐日记》;有码头搬运工录下绳索摩擦桅杆的吱声,称其为《海的呼吸》;甚至一名囚犯通过教会渠道寄来用镣铐撞击栏杆谱写的《锁链协奏曲》,旋律悲怆却暗藏不屈的变调。
巴隆大师拄着拐杖站在工坊顶层,听着从地脉传导而来的十七处共鸣反馈,老眼泛泪:“这才是真正的‘星辰之音’啊……不在神殿高台,不在贵族厅堂,而在人间烟火里,在千万颗不肯低头的心跳中。”
而这一切,伊芙早己预见。
这一夜,万籁俱寂。
她独自立于回音窟最深处的古老井口旁,手中银笛轻颤,未吹一音。
她的感知却早己铺展如网——十七口水井,深埋城市各处,自古被视为祭祀遗迹,无人知其用途。
可就在刚才,她敏锐捕捉到一丝异样:它们的魔力波动频率,正在同步。
不是被动共振,不是受外界歌声激发后的回应——而是主动趋同,像是某种沉睡的集体意识,在悄然调整自身的频率,试图与某个尚未诞生的旋律对齐。
她闭上眼,脑中金谱无声展开——那是属于地球无数神曲的记忆库,也是她穿越以来赖以生存的武器。
可此刻,她不再调取任何现成旋律,而是任思绪放空,让心神沉浸在这片城市的呼吸之中。
风穿过巷道,是低音铺垫;
更夫敲梆,是节拍定锚;
远处酒馆传出醉汉走调的哼唱,竟隐隐契合某一组升调转音……
忽然,井底传来微不可察的嗡鸣。
伊芙睫毛轻颤,嘴角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没有睁开眼,却清晰“听”到了——
整座城,正在练习一首歌。
与此同时,帝国审判所高塔之上,卡西恩伫立窗前,黑袍猎猎。
他手中握着一枚刚解码的情报魔晶,上面记录着全城十七个监测点的异常能量波动图谱。
完全一致的波形曲线,如同心跳般规律起伏,却又毫无来源可溯。
他凝视良久,提笔写下新指令,字迹冷峻如霜:
“标记‘城市集体意识’为潜在文明跃迁征兆。”
“建议:倾听它想唱什么。”
墨迹未干,远方井底深处,水波悄然泛起,幽光微闪,映出一行若隐若现的古字,仿佛自远古苏醒的低语——
“火不止一处,光将连成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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