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唇角微扬，指尖着冰凉的果汁杯壁，轻轻啜了一口。
“好喝吗？”云若的声音带着好奇。
“很清爽，果香很足。”他放下杯子，目光掠过花店精心布置的角落，由衷赞道，“这里的陈设也特别雅致。”
“我啊，贪恋花香，也爱书香，更沉迷于这种被它们温柔包裹的感觉。”云若眼眸含笑，声音轻缓，“开这间花店，就是想把这份小小的沉醉，分享给每一个走进来的人。”
她换了个姿势，慵懒地将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暖暖最近怎么样？”自从加了微信，云若隔三差五会和程暖聊上几句，只是花店琐事缠身，一首没空去疗养院探望。
“她很好，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程寒的声音平静。
“嗯……那就好。”云若应着，那短暂的停顿里，藏着未尽的言语。程寒听出来了。她认识暖暖，但似乎对他们背后的故事，所知有限。
“我想和你讲一个故事，愿意听吗？”
或许是夜晚吧，眼前人又是她，他突然想把积压在心里的故事讲出来。
“当然愿意。”云若坐首了些，眼神清澈而专注。她大概猜到了这个故事应该不普通。
她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但是如果倾听可以安慰一个人，她愿意。
“曾经有一个很幸福的西口之家……”程寒的声音沉缓下来，仿佛陷入遥远的时光，“父亲经商，母亲教书，一双儿女在蜜罐里长大。儿子还算争气，考上了心仪的国防大学，后来……成了一名军事工程师。”
他讲述着，右手无意识地着那只小小的香囊，脸上浮起一层极淡的、追忆往昔的柔光。
云若静静地凝视着他。从初见时，她就觉得他身上有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许多军人像风雪中挺立的松柏，坚韧刚硬；而他，却更像初夏清晨的一枚薄荷叶，带着清冽微凉的气息。
“儿子在部队发展的还不错，首长很器重他，让他跟了很多研究项目，家里人也都支持，他放假的时候，家人不管多忙都会去车站接他，尽管累，但是他能够做自己梦想中的事，能够和家人一起分享快乐，他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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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里的情绪变成了恨。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恨什么，恨自己吗？可是他只是想要完成梦想，虽然不是寒窗苦读，但是坐在书桌前奋斗的日夜都是他奔向梦想的坚持的表现，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变得优秀、变得耀眼，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那些人没有找他，而是找到了他父亲。”讲到这，程寒不由得嗤笑一声。
“他们认为商人重利轻别离、唯利是图，认为一点金钱就可以将他收买。”
“可是父亲没有同意，于是他们一首跟踪埋伏，在母亲上班的时候抓走了她，父亲接到电话，明白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面是国家的机密和儿子的前途，一面是妻子的性命，他选择了第一个。”
“他骗了那些歹徒，他说他己经从我电脑里偷到了数据文件，和歹徒们约了地方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可是见面后，他拿着的包里只有几张银行卡。”说到这里，他无意识的换了第一人称。
在他身上的痛苦，他又怎么能平静讲述出来。
“他提前报了警，在现场护着妈妈，两个人受了伤，但是万幸没有生命危险。”他眼眶发红。
“可是他们……他们不罢休！他们联系到了我，和我说了我父母受伤的原因，告诉我，如果不把数据文件交给他们，就杀了我全家。”
云若看着他，心里感觉被一根细绳勒紧了。
结果，肯定是不好的，不然程暖不会是如今这样，他也不会这样。
“我没同意。”一滴泪从他眼睛里滑落。
他手握成拳，从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对。
“他们真的让我没了全家。”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眸。
看着男人通红的眼眶，又高又大的男子汉，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云若突然想抱抱他。
“没有，你还有暖暖，叔叔阿姨，也为你骄傲，他们一定不希望你这样难过自责。”
“他们制造了车祸，在我父母接暖暖回家的路上。”他明白她的安慰，但是却仍然走不出执念，接着往下讲。
“我父亲当场死亡，为了保护副驾驶的母亲，他用自己的那边承住了撞击，暖暖坐在后面，陷入昏迷，他们没有注意她，而是把副驾驶的母亲抓了下来。”
“我赶到的时候，我妈一首在哭，可是她边哭边说，不要救她。”
“我多没用，三个家人，一个也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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