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埋藏心底的故事，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
说来也怪，今天站在花店门口望见她时，心底仿佛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催促：告诉她吧。
那压在胸口的痛苦，沉重得如同无法撼动的山峦，日复一日碾磨着他，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太想找一个人分担这份重量了。
可是，会不会吓到她？
绑架、杀人、赤裸裸的威胁……这些他亲身淌过的血色泥沼，对一个普通女孩而言，或许只在光怪陆离的电视剧里见过吧？
车很快就开到，停在了馨园小区的大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云若按开安全带的卡扣。
“也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故事。”
“我刚想说，谢谢你愿意跟我讲那个故事。”云若笑出来。
“我们这样谢来谢去，是不是有点傻？”她手放在斜挎在身上的包链上。
程寒也笑了。
“那我走啦，你也早点回去吧。”
程寒点点头：“那，晚安，云若。”
云若正欲转身推开车门，听到他清晰地唤出自己的名字，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她推门下车，站在车边，手虚扶着未关的车门，回望他，声音轻柔：“晚安，程寒。”
车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发出低沉的轻响。隔着车窗，她抬起手，朝他挥了挥。首到那个纤细的身影融入夜色深处，再也看不见，他才启动车离开。
云若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陈芸正将切好的水果摆上岛台，云任坐在一旁。
“今天比平时晚了些，若若，”陈芸语气里带着关切，“下次早些，走夜路总让人不放心。”
“没事的，妈，”云若走到父亲身边，自然地倚靠在他肩头，像小时候那样，“花店到家一路都是大路，灯火通明，人多着呢。”
“姑娘大了，怎么还这么粘人。”云任笑着用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脑袋瓜，但是没有推开她。
一股温热的酸涩悄然涌上云若的心头。
这样美好的家，程寒和程暖也曾有过。
如果没有拥有过，可能还不会那么痛，当拥有过又失去，那种痛苦又如何能承受住。
“有心事？”陈芸敏锐地捕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嗯…一点点，”云若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驱散心头的阴霾，随即展颜一笑。
“不过现在好啦。”她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块鲜红的西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漾开。
“好甜。”
……
夜色渐深。云若洗漱完毕，习惯性地走向书架，指尖划过书脊，挑出一本旧书。卧室里只余下书页翻动的轻响。
当啷—
手机提示音响起，云若拿起来看。
突兀的手机提示音打破了宁静。
云若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当通讯录里那个醒目的“新的朋友”请求映入眼帘，申请消息中一个名字清晰可见——程寒。
头像是一个小男孩，笑容清澈。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轻轻向上弯起。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微信消息框弹出的时候，程寒并未察觉，自己的脸上也正漾开同样的笑意。
若风若雨若星光：你怎么找到的我微信？（问号脸）
。：我之前订花，小程序上有店主微信。
若风若雨若星光：对哦（红脸）
若风若雨若星光：你到家了？
。：嗯，刚到家。
若风若雨若星光：那早点休息吧
。：好，你也是，晚安。
若风若雨若星光：（晚安）
互道了晚安，屏幕暗下。然而两人都不知晓，对方仍捧着手机，目光流连在方才的聊天框里，未曾移开。
他的思绪飘向那个曾心疼凝望他的女孩；她的心间则萦绕着那个令她感到心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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