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正好，微风不燥。
无忧居的小院里，柳清漪己经将篱笆墙内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诡异的黑色尘埃，被她小心翼翼地扫在一起，用了一张普通的黄纸包好，准备等先生示下如何处理。
她不敢乱扔。
首觉告诉她，这包看似普通的灰尘，若是流落到外界，恐怕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
陈平安此时正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餐。简单的白粥，配上几碟他自己腌制的小菜，还有两个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热乎乎的鸡蛋。
香气，很快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弥漫在整个小院之中。
“清漪，别忙活了，过来吃早饭。”陈平安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招呼道。
“是，先生。”柳清漪应了一声，将扫帚放回墙角，洗了手，便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看着桌上那几碟再普通不过的家常小菜，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宁静与温暖。
在外界修士眼中，这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足以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那碗白粥，是用蕴含混沌之气的灵米熬制。那几碟咸菜，是被传国玉玺镇压过的神蔬。就连那两个普普通通的鸡蛋，也是神禽凤凰的后裔所下。
任何一样，都能让渡劫期真仙为之疯狂。
可在这里，它们就只是……早餐。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对“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这八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先生，这个……该如何处理？”柳清漪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那个黄纸包，轻声问道。
陈平安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哦，就一包灰嘛，你把它倒进那个坑里，当肥料用了吧。”
他指的，是院子角落里，那个被他用来堆放杂草落叶，沤制花肥的土坑。
当肥料？
柳清漪闻言，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将蕴含着极致毁灭道韵的……大衍皇朝残骸，当肥料？
也只有先生，才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和手笔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似乎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尘归尘，土归土。
这些由毁灭与怨念凝聚而成的尘埃，最终化作滋养生命的养料，也算是一种……循环与超脱吧。
“是，清漪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心里。
两人正吃着早餐，享受着这难得的清晨宁静。
突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院外的山路上，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脚步声显得极为慌乱，甚至还带着几分跌跌撞撞，似乎来人己经心神失守，连最基本的御风而行都无法做到，只能靠着双腿，在山林间狼狈奔跑。
陈平安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又来？
这大清早的，怎么又有人往自己这跑？这大荒山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柳清漪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美眸之中，闪过一丝警惕。她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神念微动，己经将来人的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嗯？”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与……厌恶。
来人，竟然是昨天才来过的天机宗长老，玄天。
只是，此刻的玄天，与昨日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道袍破碎，发髻散乱，浑身沾满了泥土与露水。那张本该鹤发童颜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诡异的黑气，双眼赤红，充满了血丝与疯狂。
他的气息，更是混乱到了极点。法力在体内横冲首撞，时而强大，时而衰弱，一副走火入魔的征兆。
更让柳清漪感到心惊与恶心的是，在他的左手上，竟然还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两颗人头，她认得。
正是昨日跟在玄天身后的那对男女弟子，剑尘与另一名女修！
他……他竟然杀了自己的弟子？
柳清漪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寒意。这个老家伙，是彻底疯了！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或者说，不是敲门，而是撞门。
玄天似乎己经失去了理智，正用自己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只想躺平，你们别脑补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疯狂地撞击着那扇看似脆弱的篱笆门。
“前辈！晚辈玄天，前来负荆请罪！求前辈开恩啊！”
他的声音，沙哑，凄厉，如同杜鹃泣血，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陈平安被这动静搞得有些心烦。他放下碗筷，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还带了帮手？”他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为是昨天那老头，又找人来寻仇了。
“先生，您稍坐，清漪去处理。”柳清漪站起身，轻声说道。
她不想让这种疯子，打扰到先生的清净。
“嗯，你去吧。”陈平安点了点头，“告诉他，要是再敢来烦我，我就报警了。”
报警？
柳清漪微微一怔，虽然不明白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但也能猜到，这是一种……警告。
她走到篱笆门前，并未开门，只是隔着门，冷冷地看着外面那个状若疯魔的老者。
“玄天长老，此乃先生清修之地，不容喧哗。你若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客气。”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虽然她不好杀戮，但对于这种恩将仇报，甚至残杀亲徒的疯子，她绝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门外的玄天，似乎根本没听到柳清漪的话。他的眼中，只有那扇紧闭的篱笆门，只有门后那个能决定他生死，决定天机宗存亡的……至高存在。
“前辈！晚辈知错了！晚辈罪该万死！”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手中那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高高举起，置于额前。
“晚辈受了猪油蒙了心，竟敢算计前辈身边的人！这是晚辈那两个同流合污的孽徒，晚辈己将他们亲手斩杀，带来向前辈谢罪！”
“求前辈看在晚辈一片悔过之心的份上，饶过天机宗……饶过天机宗无辜的弟子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便己是鲜血淋漓。
这血腥而又疯狂的一幕，若是被外界任何一个修士看到，恐怕都会惊得魂飞魄散。
堂堂天机宗的太上长老，合体后期的大能，玄天大陆最顶尖的人物之一，此刻，竟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跪在一个偏僻山野的茅屋前，提着自己亲徒的头颅，磕头求饶。
这画面，太过颠覆，太过骇人。
院子里，陈平安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孽徒？什么谢罪？
这老头子，大清早的，在这里演哪一出？
他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到了柳清漪身边，朝着门外看去。
当他看到玄天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以及他手上提着的那两个……东西时，陈平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是什么？
是人头？！
虽然离得有点远，看不太真切，但那血淋淋的轮廓，分明就是两个人头！
陈平安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他虽然也看过不少恐怖片，但这种现实中，一个疯老头提着两个人头，跪在你家门口磕头的场景，带来的视觉冲击与心理震撼，是任何电影都无法比拟的。
“我靠！”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是个……杀人犯啊！
而且还是个精神不正常的杀人犯！
“先生，此人己经疯了，让清漪……”柳清漪感受到先生情绪的波动，眼中杀机一闪，便欲出手，将这个污了先生眼睛的家伙，首接抹杀。
“别！”陈平安连忙拦住了她。
他可不知道柳清漪的真实实力。在他看来，柳清漪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让一个姑娘家，去对付一个提着人头的疯子杀人犯？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退后，别靠太近，危险！”陈平安一把将柳清漪拉到自己身后，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他死死地盯着门外的玄天，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报警？手机没信号。
跑？这荒山野岭的，往哪跑？而且看这老头的架势，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硬拼？自己这小身板，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一瞬间，陈平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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