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云梦泽的外围绕行,远离了那个让人不快的关卡。
沐清玄一路上都闷闷不乐,时不时地看向白蔹,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退让?为什么要忍受那种侮辱?
苏挽晴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但她选择保持沉默,因为她知道白蔹一定有她的理由。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白蔹忽然停下脚步,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她看着远处云梦泽的方向,眼神变得格外遥远。
"坐,"她对两人说道。
沐清玄和苏挽晴对视一眼,也在旁边坐下。
白蔹沉默了很久,久到沐清玄都以为她又开始发呆了。但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时,白蔹终于说话了。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她轻声问道。
"是的,前辈,"沐清玄忍不住说道,"以您的实力,完全不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为什么要忍受那种侮辱?"
白蔹看着手中那把从沐清玄身上看到的木剑的影子,慢慢开口:"因为……我见过同样的事情。"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恍惚,记忆的画面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当年……凌霄也拿着一把木剑。"
【回忆开始】
那是八十多年前,决战妖王之前的准备阶段。
凌霄、素问、磐石和白蔹组成的小队,正在前往各大宗门寻求支持。按照惯例,讨伐妖王这样的大事,各大宗门应该提供物资和人力上的支持。
但现实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艰难。
那天,他们来到了天剑宗的辖地,一个繁华的修仙城市。城中心就是天剑宗设立的分部,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事务。
"我们去找他们的管事,"凌霄说道,"按规矩,他们应该给予我们一定的资助。"
"希望能顺利,"素问有些担心地说,"我听说这些大宗门……不太好说话。"
"试试看吧,"凌霄笑着说,"总不能不试就放弃。"
他们来到天剑宗的分部,递上了仙盟发布的"讨伐妖王先锋小队"的证明文书。接待他们的是一名中年管事,此人穿着华丽的法袍,一看就是天剑宗的核心成员。
那名管事接过文书,扫了一眼,然后抬头打量着眼前的西人。
他的目光依次掠过:
凌霄——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剑修,但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把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剑。
素问——一个背着药篓的女修,身上的衣袍虽然整洁,但明显不是什么贵重的法袍。
磐石——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穿着粗布僧袍,赤着脚。
白蔹——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少女,眼神空洞,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修为。
管事的眼中闪过明显的轻蔑。
"就你们?"他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要去讨伐妖王?"
"是的,"凌霄礼貌地说道,"我们己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也得到了仙盟的认可。按照规定,贵宗应该——"
"等等,"管事打断他,眼神落在凌霄手中的木剑上,"你就拿着这把破木头,想去对付妖王?"
他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天剑宗弟子也跟着笑了。
"我见过用铁剑的,用法剑的,甚至用竹剑的,"管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用木头的?还是第一次见!你该不会以为,妖王能被木头砍死吧?"
凌霄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他依然保持着礼貌:"这把剑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它——"
"它什么?"管事轻蔑地说,"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什么神器吧?省省吧,我们天剑宗什么好剑没见过?这种破木头,哄哄小孩还行。"
他转头看向素问:"你呢?药王谷的?那种只会治病救人的软绵功夫,在战场上有什么用?给妖王治病吗?"
又看向磐石:"一个和尚,连武器都没有。"
最后看向白蔹,眼中的轻蔑更甚:"这个更离谱,完全是个凡人。你们带个累赘去送死?"
磐石的额头青筋暴起,素问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只有白蔹依然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侮辱了。
凌霄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管事大人,外表确实容易让人误判。但我们的实力——"
"实力?"管事冷笑,"我用神识扫过了,你们最强的也不过金丹中期。就这点修为,连妖王的爪牙都打不过,还想挑战妖王本体?真是笑话!"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西人:"我劝你们还是回家去吧,别送死了。天剑宗不会把资源浪费在你们这种……乌合之众身上。"
"可是规定——"素问忍不住说道。
"规定?"管事打断她,"规定是给有实力的队伍准备的,不是给你们这种来骗资源的散修的。"
他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里有一百个铜板,"他轻蔑地说,"够你们吃几顿饱饭了。拿去吧,然后赶紧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铜板。
不是灵石,不是法器,不是丹药,而是普通凡人用的铜板。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周围的天剑宗弟子都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优越感和轻蔑。
磐石猛地站起身,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素问也握紧了拳头,眼中涌现怒火。
但就在这时,凌霄伸手拦住了他们。
"多谢。"他说。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凌霄走上前,弯腰捡起了那袋铜板。
"凌霄!"素问忍不住叫道。
"小凌施主……"磐石的声音中带着痛苦。
但凌霄只是对他们摇摇头,然后转身看向那名管事,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虽然那笑容有些苦涩,但确实是笑容。
"多谢馈赠,"他认真地说,在手里掂了掂那袋铜板,"积少成多,也能买不少干粮了。"
管事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还真的收下了。
"你……你还真收?"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为什么不收?"凌霄笑着说,"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好。我们现在确实很穷,每一个铜板都有用。"
他对着管事郑重地行了一礼:"感谢天剑宗的慷慨。"
然后,他转身离开,招呼其他人:"我们走吧。"
素问和磐石紧跟在他身后,脸上都带着愤怒和委屈。白蔹则茫然地跟着,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走出天剑宗分部很远,素问终于忍不住了:"凌霄!你为什么要忍受那种侮辱?你为什么要收下那些铜板?"
"因为我们确实需要,"凌霄平静地说。
"可是——"
"而且,"凌霄打断她,转身看着两位同伴,眼神依然温和,"他们看不起是他们的事。我们的路,我们自己走。"
他举起手中的那袋铜板:"这些铜板,是他们的轻蔑。但对我们来说,是能够继续前进的资源。为什么要拒绝?"
"小凌施主……"磐石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难过,"凌霄笑着说,"我们会证明自己的。不是现在,而是用行动。等我们打败了妖王,等天下太平了,他们就会知道,那把'破木头'砍倒的,是连他们都畏惧的敌人。"
他看着远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没钱住店,我们就露宿;没钱买马,我们就步行。正好,这一路山山水水,我们可以帮农户收收庄稼、疏通下水道、医治些牲畜……既能赚点盘缠,也是修行的一种。"
"修行……"素问喃喃重复。
"对,修行,"凌霄认真地说,"修行,不就是修心吗?在帮助他人中磨砺自己,比在宗门里闭门造车,或许更能看清这个世界。"
他转头看向磐石:"大师,您觉得呢?"
磐石沉默了许久,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凌施主大智若愚,贫僧佩服。"
那天晚上,他们在城外的树林里露宿。凌霄用那些铜板买了些干粮和柴火,西人围坐在篝火旁。
白蔹看着火光,忽然说道:"凌霄。"
"嗯?"
"他们说你的剑是破木头。"
"是啊,"凌霄笑了,"确实看起来像破木头。"
"但是……"白蔹歪了歪头,"你的剑,很厉害。"
凌霄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白蔹的头发:"小白蔹懂我。"
"修行路上,"他看着火光说道,"会遇到很多轻视、嘲笑、侮辱。如果每次都要生气,都要证明,那我们的心会被这些东西占满,反而忘记了最初的目的。"
"我们的目的,"他抬头看向星空,"是打败妖王,守护苍生。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我们,怎么评价我们,有那么重要吗?"
素问听着这些话,眼眶渐渐:"凌霄,你说得对。我们差点被愤怒蒙蔽了。"
"所以啊,"凌霄笑着说,"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们都要记住自己的初心。他们的轻蔑,改变不了我们要走的路。"
后来,他们确实靠着帮助百姓赚取盘缠,一路艰难地前往妖王的巢穴。
他们帮农民收割庄稼,凌霄用剑气整齐地收割麦田。
他们帮村民疏通淤塞的水渠,素问用医术净化水源。
他们帮镇上驱逐小妖,磐石用佛法超度那些迷失的生灵。
而白蔹,总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帮忙做些简单的事情。
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是真正在帮助人们。
【回忆结束】
白蔹从回忆中醒来,发现自己的脸颊有些。
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是泪水。
"前辈……"沐清玄的声音有些哽咽,"帝君他……真的好伟大。"
苏挽晴也红了眼眶:"他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强大。"
白蔹擦去泪水,看着手中虚握的空气——那里本该握着的,是凌霄的手。
"他说,"她轻声说道,"别人的轻蔑,改变不了我们要走的路。"
她站起身,看着沐清玄:"所以……刚才那些人的嘲笑,重要吗?"
沐清玄愣住了。
"你的木剑,"白蔹指着他背上的剑,"是你父亲的遗物。对你来说,比任何法剑都珍贵。他们懂吗?"
沐清玄摇摇头。
"你的努力,"白蔹继续说,"日复一日的练习,面对黑龙的勇气。他们看到了吗?"
沐清玄再次摇头。
"所以,"白蔹认真地看着他,"他们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沐清玄沉默了,然后慢慢地,眼中的愤怒和委屈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我明白了,前辈,"他深吸一口气,"您是对的。我不应该被他们的话影响。我的路,我自己走。"
"嗯,"白蔹点点头,"凌霄说的。"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吧。还有很多路要走。"
苏挽晴和沐清玄跟在她身后,两人都陷入了深思。
今天这一课,比任何战斗技巧都要珍贵。他们学到的,不仅是如何面对轻蔑和侮辱,更是如何坚守本心,如何在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里,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夕阳西下,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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