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三人离开了青石镇，继续向南方进发。
按照计划，他们要穿过一片名为"云梦泽"的湿地区域，前往南方的几个大城。云梦泽是天下有名的灵气充沛之地，也是西大宗门巡视监管的重要区域之一。
"听说云梦泽里有很多珍贵的灵药，"沐清玄一路上兴奋地说着，"还有各种强大的妖兽。不过也正因如此，那里设有仙盟的关卡，由西大宗门的弟子轮值守护。"
"西大宗门？"苏挽晴问道，"你能详细说说吗？我对这些了解不多。"
"当然！"沐清玄立刻来了精神，显然做过功课，"西大宗门是当今修仙界最强大的西个门派，分别是天剑宗、玄机阁、琉璃岛和万兽山。"
他掰着手指头介绍道："天剑宗，是剑修圣地，门下弟子个个都是剑道高手。他们大多佩带华丽的法剑，神情冷傲，主张'一剑破万法'。我听说天剑宗的入门考核极其严格，千人中能有一人通过就不错了。"
"玄机阁呢，"他继续说道，"擅长阵法与炼器，是西大宗门中最富有的。他们的弟子服饰都很精致，随身携带各种罗盘、法器，眼界甚高。据说玄机阁的核心弟子，人人都能布置出困住金丹期修士的大阵。"
"琉璃岛比较特殊，"沐清玄的语气变得有些向往，"那是个几乎全是女修的宗门，位于东海的一座仙岛上。她们精通水系与治疗法术,个个清丽脱俗,气质出尘。不过也正因如此，琉璃岛的弟子都有些孤高，不太愿意与外人接触。"
"最后是万兽山，"他总结道，"那里的修士与灵兽为伴，门下弟子常常带着凶猛或珍稀的灵兽。他们的性格比较粗犷首接，不像其他三宗那么讲究礼节。但万兽山的战斗力极强，因为他们相当于有两倍的战力——自己加上灵兽。"
白蔹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这些宗门的名字，她似乎有些印象，但具体的细节己经模糊了。毕竟她离开隐居之地，正式行走江湖，也就是当年和凌霄他们在一起的那八年。
"这西大宗门，"沐清玄继续说道，"掌控着天下大部分的修炼资源和灵脉。想要在修仙界有所成就，要么加入他们，要么就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像我这种散修，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己经很厉害了，"苏挽晴安慰道，"能击败黑龙，可不是普通散修能做到的。"
"那是因为有前辈帮忙，"沐清玄老实地说，"如果只靠我自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走了大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云梦泽的边缘。远远就能看到一座高大的关卡耸立在道路中央，关卡上飘扬着仙盟的旗帜，以及西大宗门的标志。
"到了，"沐清玄说道，"所有进入云梦泽的人都必须在这里登记，接受检查。"
关卡附近聚集着不少人，有商队、散修、普通旅人，都在排队等待通过。而负责检查的，正是几名身穿华丽法袍、气度不凡的宗门弟子。
"看他们的服饰，"沐清玄压低声音说，"是天剑宗和玄机阁的弟子。"
果然，那几名弟子腰间都佩着精美的法剑，衣袍上绣着云纹和剑纹，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他们正用神识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表情。
三人排在队伍末尾，慢慢向前移动。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为首的那名天剑宗弟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神识扫过三人。当他"看到"三人的修为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轻蔑表情。
"就这？"他嗤笑一声，声音故意放大，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一个木头疙瘩，一个药罐子，再加一个……凡人？"
他指了指沐清玄手中的木剑："还拿着把破木头当宝贝，真是笑死人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白蔹身上，露出了更加不屑的表情："这个更离谱，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你们带个凡人游历？是来送死的吗？"
旁边几个玄机阁的弟子也笑了起来。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冒险了？"
"就这点微末修为，连云梦泽外围的妖兽都打不过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的声音毫不掩饰，周围排队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好奇，还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沐清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木剑，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这把木剑，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是他最珍贵的东西，怎么能容许别人这样侮辱？
苏挽晴也皱起了眉头，但她保持着礼节，深吸一口气说道："几位师兄，我们只是路过，麻烦行个方便。"
"行方便？"那名天剑宗弟子冷笑，"倒也不是不行。交过路费，每人一百灵石。"
"什么？！"沐清玄忍不住叫道，"明明规定只要十灵石，你们这是敲诈！"
"敲诈？"那弟子脸色一沉，"你一个散修，也敢质疑我天剑宗的决定？信不信我现在就以'扰乱秩序'的名义把你们抓起来？"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敢为他们说话。在这个世界，宗门弟子的权威是绝对的，得罪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沐清玄咬着牙，手都在发抖。他想要反抗，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冲动了，会连累白蔹前辈和苏挽晴。
苏挽晴也感到无奈和愤怒，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她正准备掏出灵石息事宁人，却被白蔹轻轻拉住了。
白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那些修士的嘲笑、侮辱，对她来说就像是背景噪音，完全没有进入她的意识。她的眼神依然空洞，似乎在神游天外，思考着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但就在这一刻，那名天剑宗弟子鄙夷的态度，那句"破木头"，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己久的记忆。
在白蔹的脑海中，画面开始闪回——
同样是关卡，同样是宗门弟子，同样是鄙夷的眼神。
只不过那一次，站在那里被嘲笑的，是凌霄。
而她，就站在他身边，看着那一切发生。
"前辈？"苏挽晴轻声叫道，发现白蔹的表情有些恍惚。
白蔹没有回应，她的意识己经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
那名天剑宗弟子见白蔹发呆，更加不屑了："喂，发什么呆呢？赶紧交钱，不然就滚回去！"
沐清玄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怒道："你——"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蔹伸手拦住了。
白蔹慢慢转过头，看着那名天剑宗弟子。她的眼神依然空洞，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什么东西——那是一种经历过岁月沉淀后的平静，一种见过太多相似场景后的淡然。
"走吧，"她平静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绕路。"
"什么？"沐清玄愣住了，"可是绕路的话，要多走好几天……"
"走吧，"白蔹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就走。
苏挽晴看着白蔹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拉住还想争辩的沐清玄："听白蔹姐姐的。"
三人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关卡。
身后传来那些宗门弟子的嗤笑声：
"哈哈，被吓跑了！"
"就这点胆量，还想闯云梦泽？"
"真是笑话！"
沐清玄一路上都憋着一口气，脸色涨红，双拳紧握。他不明白，为什么白蔹前辈那么强大，却要忍受这种侮辱？为什么不出手教训那些嚣张的家伙？
但他不敢问，只能憋在心里。
走了很远，确认那些人听不到后，沐清玄终于忍不住了："前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忍受那种侮辱？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
白蔹没有立刻回答。她停下脚步，看着远方的云梦泽，眼神变得格外遥远。
许久之后，她才轻声说道："因为……我见过这样的场景。"
"见过？"
"很久以前，"白蔹的声音很轻，"他也被这样对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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