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宅的书房，静得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
顾景鸿坐在那张他觊觎了一辈子的紫檀木大班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地陷在里面。
发布会上那张惨白的脸，到现在也没恢复一丝血色。
门被推开。
顾言走了进来，他步伐平稳，皮鞋踩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径首走到书桌前，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扔在顾景鸿面前。
文件散开，纸张像雪片一样滑落，铺满了桌面。
“这是博远创投成立以来所有的秘密账本。”
顾言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里面，是你如何挪用顾氏集团项目备用金，作为第一笔启动资金的记录。”
“还有这个，锐影传媒的股权代持协议，真正的控制人，是你找来的一个远房亲戚。”
顾景鸿的眼皮跳了一下，却没有去看那些文件，目光空洞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顾言拿起其中一张纸，送到他眼前。
“这是你伪造我父亲授权信的笔迹鉴定报告，专家说，模仿得很像，可惜，用纸的年份不对。”
“还有这些，是你通过七个国家的离岸空壳公司，向一个叫‘衔尾蛇’的组织，支付佣金的转账记录。”
“每一笔，都标明了用途。”
“有做空苏氏集团的，有收买德信王总的，还有……雇佣黑客攻击‘星火’的。”
顾言将那张纸丢开，它飘飘悠悠地落在一堆罪证之上。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二叔，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顾景鸿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动，终于将目光聚焦在顾言脸上。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像是破旧的风箱。
突然，他笑了。
先是低低的 chuckle，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他笑着，眼泪却从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就因为你那个好父亲，顾明诚！”
顾景鸿猛地一拍桌子，撑着身体站起来，双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他天生就是太子爷！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我呢？”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表情扭曲。
“我为顾家拿下的项目，比他多一倍！我替他挡过的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
“南非的钻石矿，是我带人冒着枪林弹雨谈下来的！功劳簿上，他的名字永远在第一个！”
“西郊那块地，是我熬了三个通宵，从政商两界大佬的嘴里硬抢回来的！他呢？他只会在庆功宴上举杯，说一句‘辛苦了’！”
“凭什么！”
他一声咆哮，胸膛剧烈起伏。
“我为顾家付出的一切，到头来，只是他顾明诚的背景板！我永远是他的副手，他的影子！”
他的怒火转向了顾言。
重生后，青梅前妻开启追夫火葬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后，青梅前妻开启追夫火葬场最新章节随便看！“你！你跟你爸一模一样！”
“揣着一副假仁假义的面孔，骨子里优柔寡断！你们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毁掉顾家！我是为了让顾家变得更强！我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顾言静静地听他说完。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顾景鸿粗重的喘息声，他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顾景鸿一愣。
顾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瞳孔中的倒影。
“你的野心，听起来很动人。”
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恶魔的私语，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可惜，都是放屁。”
顾景鸿的眼睛瞬间睁大。
“我告诉你一件事，二叔。”
顾言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廓上。
“上一世，我死了。”
“顾氏集团，完完整整地落到了你的手里。”
顾景鸿的身体，像是被闪电击中，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你如愿以偿，成了顾家的主人。”
“然后呢？”
顾言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嘲弄的笑意。
“不到三年。”
“整个顾氏，连同你所有的心血，被一个叫亚历山大·索罗斯的年轻人，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最后，从环球金融中心的顶楼，跳了下去。”
顾景鸿脸上的疯狂、愤怒、不甘，在这一瞬间全部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他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顾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你连守成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开疆拓土？”
顾言首起身，退后一步，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你攻击‘星火’的手段，和他当初吞并顾氏的手段，很像。”
“都是自以为是的饱和式攻击，都是以为找到了对方的命门。”
“结果，都是一头撞进了别人为你准备好的口袋里。”
顾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动作从容。
“你的野心，根本配不上你的能力。”
“你不是想让顾家更强，你只是想证明你比我父亲强。”
“这种幼稚的嫉妒，毁了你两辈子。”
“噗通”一声。
顾景鸿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目光涣散，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
“魔鬼……你是魔鬼……”
顾言再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警察就在外面。”
“进去之后，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他拉开书房的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以及脸色肃穆的林特助。
警察走了进去，一左一右架起失魂落魄的顾景鸿，向外拖去。
顾景鸿没有挣扎，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顾言站在书房中央，目光落在父亲曾经最爱坐的那张椅子上。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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