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黑色的光点被拖入“净化名单”并消失的瞬间，苏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没有亲眼看到那十几个人是如何死亡的，但通过与“蜂巢”的连接，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坐标点上的生命信号，在一刹那间，彻底归于虚无。
干净、彻底、不容置疑。
这就是“守望者”的行事风格。
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星图。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接下来的动作变得果决了许多。她开始快速地筛选那些地图上的光点。
颜色深黑、规模较小、标注信息里明确记录着屠杀平民、掠夺成性的掠夺者团伙，被她一个个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净化名单”。每完成一次，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协议贡献值”在缓慢增长，而她对“蜂巢”的掌控感，也随之增强了一分。
这是一种诡异的、令人上瘾的感觉。每一次审判，都像是在完成一次高难度的任务，并立刻获得正向的反馈。权力与力量的增长，在不知不觉中，麻痹着她内心的道德挣扎。
但她始终守着一条底线。
对于那些颜色只是偏红，代表着仅仅是行事霸道、但并未犯下滔天罪行的部落，比如“铁牙”；以及那些红黑相间，意味着内部既有暴徒也有平民的复杂聚居地，她都选择了暂时搁置。
【警告：目标筛选效率低于标准值。请加快进度。】
“守望者”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脑海中响起，打断了她的筛选。
苏晴心头一凛。她知道，自己的“仁慈”，在这个存在的眼中，是一种低效的表现。
“这些大型聚居地成分复杂，贸然清除会伤及大量无辜。”她试着在心中辩解，虽然她不确定对方能否理解这种“人性化”的考量。
【无辜的定义，由协议决定，而非代行者。】
“守望者”的回答，冰冷而首接，彻底堵死了她辩解的可能。
【协议补充条款C-4：对于结构复杂的‘混合型’文明残余，可启动‘次级筛选’程序。是否启动？】
次级筛选？
苏晴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新的词条上。
【‘次级筛选’：通过释放低烈度的‘甄别信标’，对目标群体进行压力测试，观察其在危机下的行为模式，从而更精准地判定其‘良性’或‘恶性’倾向。】
压力测试？
苏晴立刻想到了什么，她将意念集中在那个代表着“铁牙”部落的、红黑相间的光团上。
“对‘铁牙’部落，启动‘次级筛选’。”她下达了指令。
【指令确认。正在生成‘甄别信标’……类型选择：饥荒。】
下一秒，苏晴看到，在“蜂巢”的某个她从未去过的区域，一台巨大的、如同3D打印机般的设备，无声地启动了。无数微小的、纳米级的机械虫，被迅速生产出来，并汇聚成一团灰色的“云雾”。
这团“云雾”通过一条秘密通道，被释放到了地表，然后乘着风，悄无声息地飘向了三百公里外、“铁牙”部落所在的区域。
苏晴通过“蜂巢”的视角，清晰地“看”着这一切。她看到那些纳米机械虫，如同最可怕的蝗虫，所过之处，无论是变异的农作物，还是储藏的食物，甚至连皮革和木材，都在几个小时内，被啃食、分解得一干二净。
一场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绝对的饥荒，降临了。
……
“铁牙”部落的避难所内，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仓库里所有的粮食，一夜之间，全都变成粉末了！”
“外面的田地也全毁了！连地下的根茎都烂掉了！”
“水！我们的水源里，也出现了那种灰色的虫子，水己经不能喝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对于废土上的幸存者来说，食物和水，就是他们的命。而现在，他们的命脉，被人在一夜之间，彻底掐断了。
首领巴图一脚踹开仓库的大门，看着那一堆堆如同沙土般的食物残骸，目眦欲裂。
“是谁！是谁干的！”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但没有人能回答他。
很快，部落里，开始出现骚动。一些强壮的战士，开始抢夺其他人私藏的最后一点食物。争斗、殴打，很快就演变成了流血冲突。
巴图拔出腰间的砍刀，连续劈翻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才暂时镇压住了骚乱。
“都他妈给我听着！”他踩在一个闹事者的胸口，环视着众人，眼中闪烁着凶光，“现在，作者“山间暮雨”推荐阅读《连接末世后，我把闺蜜养成女帝》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所有剩下的食物和水，全部集中起来，由我统一分配！谁敢私藏，谁敢抢夺，这就是下场！”
在他的铁腕镇压下，部落暂时恢复了秩序。
但在避难所的某个角落里，几个巴图的心腹，正悄悄地聚集在一起。
“大哥，现在怎么办？这点东西，根本撑不了几天。”一个独眼龙低声说道。
“是啊，再这样下去，不等饿死，兄弟们就得先自相残杀了。”
巴图沉默着，脸上的刀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他看了一眼避难所的另一个区域。那里，聚集着部落里的老弱妇孺，他们是部落的“累赘”，也是在危机时刻，最先被放弃的对象。
在废土的残酷法则下，牺牲一部分人，保全另一部分人，是所有枭雄的必修课。
所有人都以为，巴图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条路。
然而，巴图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行。”他沉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人心要是散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自己的几个心腹。
“把我们几个藏起来的私货，全都拿出来。”
“大哥！那可是我们……”独眼龙大惊失色。
“拿出来！”巴图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每天只配给一小块食物，一小杯水。战士减半，老人和孩子，足量供应。”
这个决定，让所有心腹都惊呆了。
“大哥，你疯了？我们是战士，我们没力气了，谁来保护大家？”
“对啊，那些老弱病残，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都给我闭嘴！”巴图一拳砸在旁边的铁壁上，发出震耳的巨响，“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那些老人，是我们的父母！那些孩子，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我们今天要是为了自己活命，就把他们推出去喂狗，那我们和‘拾荒者’那帮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动着一种复杂的光芒。
“去！告诉所有人，我们‘铁牙’，就算是饿死，也要站着死！要去抢，也他妈去抢‘拾荒者’那帮杂碎的！想活命的，就拿起武器，跟我走！”
……
“蜂巢”深处，苏晴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幕。
她看到，在巴图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地图上，那个代表着“铁牙”部落的、红黑相间的光团，颜色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其中的黑色，在迅速地褪去。而红色，也变得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代表着“秩序”和“凝聚力”的、虽然微弱但却异常纯粹的……蓝色。
【目标‘铁牙’，行为模式判定：由‘恶性’向‘良性’转化。】
【‘次级筛选’结束。目标己从‘净化名单’候选列中移除。】
“守望者”的声音，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苏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艰难的战役。
她成功了。
她利用“守望者”的规则，引导了一个部落，走向了它所认可的“正途”，从而拯救了他们。
她似乎……找到了一条与这个恐怖存在共存，甚至……利用它的方法。
这个自称为“神”的清洁工，它的逻辑里，没有人类的道德和情感。它只看结果。只要你能表现出它所设定的“良性”模式，你就能活。反之，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净化”。
这是一场面向整个废土文明的、无比残酷的……开卷考试。
而她，苏晴，是唯一的监考官，也是唯一知道考题和评分标准的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更加巨大的权力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这一次，不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主动地掌控。
她可以决定，给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可以决定，用一场小小的“天灾”，去考验一个人、一个势力的品性。
她甚至可以……引导整个废土世界的文明，走向她所期望的方向。
只要，她能完美地扮演好“代行者”这个角色，不断地完成任务，积累“贡献值”，获得更高的权限。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巨大的星图上。
上面，还有着成百上千个，等待着她去“审判”和“引导”的光点。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的微笑。
那微笑里，有释然，有野心，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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