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李师师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秦天那平淡无波的侧脸，哪里还不明白？
什么通敌要案？
不过是他的好皇兄，看上了他的女人。
寻了个由头，当着他的面，首接抢走了而己！
那句“联姻有功”的夸奖，此刻听来，是何等的讽刺。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的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中，攥得指节发白。
但他终究还是松开了。
他低下头，掩去眼中那滔天的恨意。
“皇兄，若无他事，臣弟……先行告退。”
“嗯，回去吧，好好准备婚事。”
秦天挥了挥手，语气随意。
“是。”
秦桀转身，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穿过依旧不敢抬头的人群，他走出了矾楼的大门。
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喧闹的销金窟。
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扭曲的狰狞。
秦天！
你夺我所爱，辱我颜面！
你等着！
下月十五，待我调动京营兵马，发动宫变，便是你的死期！
这大庆的江山！
这后宫三千！
还有那李师师！
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看完了戏，
“小红，我们走。”
孙白发不想再待在这里。
“嗯。”
孙小红乖巧地点点头，扶着爷爷的手臂，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玄策见状，立刻侧身让开一条路，恭敬地垂手而立。
守夜人可以不敬王爷。
但不能不敬天机老人。
就在爷孙俩即将走下楼梯时。
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角落里悠悠传来。
“老先生，请留步。”
秦天对着一旁早己吓得魂不附体的矾楼老板李媪，淡淡地开口。
“李妈妈。”
李媪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皇上……您……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天字九号房收拾出来。”
“好酒好菜，尽管上。”
“让老先生和这位姑娘，好好休息。”
李媪闻言一愣。
天字九号房？
那可是矾楼最好，也是最贵的房间，专门用来招待王公贵胄的。
但她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奴家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秦天这才重新看向孙白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先生，相逢即是缘。”
“不如，上去喝杯薄酒？”
孙白发深深地看了秦天一眼。
他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好。”
孙白发缓缓点头。
……
天字九号房。
几人落座。
李媪很快便亲自端上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与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孙白发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让他精神一振。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天。
似乎想从秦天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而孙小红，则完全没了刚才的紧张。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天，脸上满是好奇。
“喂。”
她忽然开口。
秦天看向她，笑了笑。
“嗯？”
“你长得可真好看。”
孙小红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评价道。
“比我听过的书里，那些潘安宋玉什么的，肯定都好看。”
王语嫣在一旁听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丫头，倒是童言无忌。
孙小红又继续说道。
“而且，你刚才好霸气啊。”
“那个什么王爷，看到你，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哎，你喜欢听书吗？”
“我给你讲故事吧？我们大明江湖的英雄故事，可精彩了！”
不等秦天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最崇拜的，就是小李飞刀李寻欢了！”
“他的飞刀，例不虚发，天下无双！”
秦天闻言，眼中闪过笑意。
“李寻欢么？”
“我倒是也知道一些。”
孙小红眼睛一亮。
“你也知道？”
“那你肯定也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对不对？”
秦天放下茶杯，看着她。
“你见过他？”
孙小红用力点头，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当然见过！我小时候，爷爷带我见过他一次。”
“他总是咳嗽，看起来很落魄，但是我知道，他心里装着整个江湖！”
秦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他心里装的，或许不是江湖。”
“而是悔恨。”
孙小红一愣。
“悔恨？他有什么好悔恨的？”
秦天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房间每个人的耳中。
“当年，他与结义兄弟龙啸云同时爱上了他的表妹，林诗音。”
“后来，龙啸云在关外遇险，舍命救了他。”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也为了成全自己的兄弟。”
“他便将自己心爱的表妹，连同万贯家财，一同‘让’给了龙啸云。”
“然后，自己远走关外，十年未归。”
秦天将这段江湖秘闻娓娓道来。
孙小红脸上的兴奋，渐渐凝固了。
这段故事，她听过。
说书先生的版本里，这是重情重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典范。
可不知为何，从秦天的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王语嫣静静地听着，看向秦天的眼神，多了探究。
她也曾为这段故事里的“义气”而感动。
可现在，她却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秦天看着孙小红，继续说道。
“你觉得，他做得对吗？”
孙小红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天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淡然，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在我看来，此举愚不可及。”
“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报答所谓的救命之恩，就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
“这不止是对那个女人的不负责，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他感动了自己，成全了兄弟，却唯独伤害了那个最爱他的，也是他最爱的人。”
“倘若是我。”
秦天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的王语嫣，眼神里多了温柔。
“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让出我心爱的女人。”
“恩情要报，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用自己的感情去交换。”
话音落下。
房间内一片寂静。
王语嫣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秦天坚定的侧脸，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
这个男人的霸道之下，藏着的，竟是如此炽热而真诚的情感观。
而孙小红，则是彻底呆住了。
秦天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她心中那个“大英雄”李寻欢的完美形象。
是啊。
林诗音该有多难过？
她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偶像，原来，也只是一个会犯错的普通人。
甚至，是一个懦夫。
她脸上的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秦天笑了笑，决定换个话题。
孙小红也很快调整过来，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眨了眨眼，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那……那白云城主叶孤城，和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呢？”
“他们俩，总算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剑客了吧？”
“紫禁之巅，月圆之夜，决战天下！多帅啊！”
她又开始兴奋起来。
秦天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确是当世仅有的剑道宗师。”
“论剑法，确实难分高下。”
他话锋一转，忽然反问孙小红。
“不过，你知道，上一次，发生在皇宫之内的宗师境剑客对决，是在哪里吗？”
孙小红愣住了。
上一次？
紫禁之巅决战，不是唯一的一次吗？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就连一旁的孙白发，浑浊的眼中也露出思索之色。
他博古通今，知晓天下秘闻，却也对此闻所未闻。
秦天看着两人茫然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飘渺，却仿佛带着金戈铁马的回响。
“是大秦。”
“咸阳宫。”
(http://www.220book.com/book/WEO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