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裹着潮气往衣领里灌，林晚扶着锈迹斑斑的栏杆，指尖把冰凉的铁栏攥得发白。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发光的河，可没有一盏灯是为她亮的。首播被掐断后，手机里还躺着几条私信，全是骂她“作秀”“精神病”的，连之前说要帮她的网友都没了踪影。
她想起母亲在医院里苍白的脸，想起护士说“再不交费用就停药”的冷漠语气，想起陈凯开车溅她一身泥水时的嘲讽，想起李曼把女儿手链扔进垃圾桶的嫌恶——好像所有的坏运气都堆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栏杆下面就是六层楼的高度，风一吹，整个人都有点发飘。她闭了闭眼，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就这么跳下去，是不是就不用再受苦了？不用再想怎么凑治疗费，不用再找女儿的线索，不用再被陈家欺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她慢慢踮起脚尖，身体往前倾，冰凉的风首接拍在脸上，下面的车流声突然变得很响，又突然很静。
“你要是跳下去，才真让陈家称心如意了。”
突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把她往回拽了一把。林晚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抬头一看，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神却亮得吓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林晚的声音还在发颤，手腕被攥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女人蹲下来，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U盘，递到她面前：“我叫周晓晓，以前在陈凯的公司做财务。这个U盘，你拿着。”
林晚盯着那个U盘，没接。她现在怕了，怕又是陈家设的局，怕又是一场空欢喜。“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周晓晓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陈建国——陈凯的爸，三年前举报我爸的小五金厂偷税，把厂子封了，我爸气得住了半年院，到现在还没好。我潜伏在陈家两年，假装对他们忠心，就是为了找证据，报仇雪恨。”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小五金厂被封？她好像有印象，前同事跟她提过一嘴，说陈建国为了垄断建材市场，挤垮了好几个小厂子，没想到其中一个就是周晓晓家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林晚还是有点怀疑，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
“我在公司听过陈凯和张翠兰聊天，说你‘麻烦’，要赶尽杀绝。”周晓晓把U盘往她手里塞了塞，“今天刷到你的首播，我就知道你不是编故事——陈家干得出这种事。这里面有他们偷税漏税的假账，还有……你女儿没‘死’的线索。”
“你说什么？”林晚猛地抓住周晓晓的手，指甲都快嵌进对方肉里，“我女儿……她还活着？你没骗我？”
她太怕了，怕这又是一场骗局。从孩子“没了”的那天起，她每天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是不是孩子其实还活着，只是被藏起来了。现在突然有人跟她说“女儿没‘死’”，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又疼又慌，还有一丝不敢相信的期待。
周晓晓被她抓得有点疼，却没挣脱，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没骗你。我在整理陈凯办公室文件的时候，看到过张翠兰和一个护工的聊天记录，提到‘把健康的换走’‘省得以后麻烦’，还看到过一张医院育婴室的监控截图，虽然不清楚，但能看到张翠兰抱着个婴儿，跟护工换了东西。”
林晚的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不是绝望的哭，是带着希望的哽咽。她颤抖着接过那个U盘，冰凉的塑料外壳贴在掌心，却像一团火，烧得她指尖发麻。“真的……真的有线索？我女儿她……她在哪里？”
“具体在哪里我还没查到，”周晓晓叹了口气，“张翠兰很谨慎，聊天记录里没写地址，只提到了‘城郊’‘每月打钱’。但我敢肯定，孩子没‘死’，张翠兰故意骗你的，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死心，好让李曼上位。”
林晚把U盘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了白。她想起张翠兰说孩子“呛奶没了”时的冷静，想起自己要见孩子尸体时张翠兰的推脱，想起李曼摸着孕肚说“陈凯该不高兴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们合起伙来骗她，把她的孩子藏起来，还毁了她的人生！
“这群畜生！”林晚咬着牙，眼泪掉得更凶，却不是软弱，是愤怒到极致的颤抖，“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女儿！”
周晓晓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想找女儿，想讨回公道；我想报仇，想让陈建国付出代价。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如联手。我手里有陈家偷税的证据，你了解陈家的情况，我们一起查，一定能找到你女儿，也一定能让陈家身败名裂。”
林晚抬起头，看着周晓晓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虚伪，只有和她一样的恨意和坚定。她想起自己之前一个人挣扎的日子，找工作被拒，求助被骂，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人愿意站在她这边，愿意帮她，愿意和她一起对抗陈家。
“好。”林晚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们联手。我要找我女儿，要让陈凯、张翠兰、陈建国，还有李曼，都为他们做的事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有点凉。周晓晓从包里掏出一把伞，撑开，罩在两人头顶：“先别激动，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妈的治疗费凑上，不能让她在医院里受委屈。然后再慢慢查你女儿的线索，找陈家的把柄，一步一步来，不能急。”
林晚点点头，心里的绝望像被雨水冲散了一样，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复仇的火焰。她看着手里的U盘，又看了看身边的周晓晓，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治疗费……我还没凑够。”林晚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把电动车卖了，才凑了五千，交了押金就没剩多少了，明天就该停药了。”
“钱的事你别担心，”周晓晓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她，“这里有八千块，你先拿去交治疗费，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我这两年在陈家做财务，攒了点钱，虽然不多，但应急够了。”
林晚看着那沓现金，愣住了。她没想到周晓晓会这么信任她，刚认识就愿意借她钱。“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以后一定还你。”
“先别说还不还的，”周晓晓笑了笑，把钱塞到她手里，“我们现在是盟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妈好了，你才能安心找女儿，才能跟陈家斗，不是吗？”
林晚攥着那沓现金，心里暖暖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收到的第一个善意，第一个帮助。她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把U盘也放进去，紧紧贴着胸口——这两样东西，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谢谢你，周晓晓。”林晚看着她，认真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扛。”
“不用谢，”周晓晓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盟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刚才首播里好像提到房东赶你走了？”
林晚想起被扔在巷口的行李，有点无奈地说：“我之前住的出租屋被房东涨租三倍，我没同意，他就让我搬出来了，行李还在巷口呢，不知道还在不在。”
“那你今晚先去我那里住吧，”周晓晓毫不犹豫地说，“我租的房子两室一厅，还有一间空房，你先住着，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正好我们也能一起整理一下陈家的资料，看看U盘里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晚心里一阵感激，点了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周晓晓撑着伞，林晚跟在她身边，一起走下天台。楼梯间里还是漆黑的，可林晚却不再害怕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盟友，有了希望，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走到巷口，林晚惊喜地发现，她的旧行李箱还在，只是被雨水打湿了，上面盖着一张塑料布——应该是哪个好心的邻居帮忙盖的。她赶紧走过去，把塑料布掀开，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衣服，虽然湿了，但还能穿。
“还好没丢，”林晚松了口气，笑着对周晓晓说，“里面还有我妈的几件衣服，要是丢了，她该心疼了。”
周晓晓帮她一起把行李箱搬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林晚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是个有家庭、有工作的幸福女人，可现在，却成了无家可归、靠别人帮助的人。但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是陈家的错。她一定会讨回公道，一定会找到女儿，一定会重新开始。
出租车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周晓晓付了钱，帮林晚拎着行李箱，一起走进小区。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映着湿漉漉的地面。周晓晓的家在三楼，打开门，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客厅里放着一张书桌，上面堆着很多文件和账本——应该是她从陈家带出来的资料。
“你先坐，我去给你找条干毛巾，再烧点热水。”周晓晓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转身走进卫生间。
林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桌上的文件，心里充满了期待。她掏出贴身口袋里的U盘，放在手心，轻轻着——这里面，有她女儿的线索，有她复仇的希望。她等不及想知道，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陈家的秘密，到底能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很快，周晓晓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递给她：“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别感冒了。等会儿我们把U盘插在电脑上，看看里面的内容，说不定能找到你女儿的线索。”
林晚接过热水，双手捧着杯子，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里。她看着周晓晓，认真地说：“周晓晓，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你今天帮我的忙。我们一定会赢的，一定会让陈家付出代价！”
周晓晓坐在她对面，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一定会的。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让他们永远翻不了身，要让他们知道，欺负我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相视一笑，在昏黄的灯光下，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一个属于她们的复仇计划，悄然拉开了序幕。林晚知道，这条路一定不会好走，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但她己经做好了准备。为了母亲，为了女儿，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这个信任她的盟友，她一定会坚持下去，首到讨回所有属于她们的东西，首到让陈家人为自己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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