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灯光昏黄，映在林晚和周晓晓紧绷的脸上。周晓晓的旧电脑屏幕亮着，上面停留在陈建国U盘里的“医院记录”文件夹，那个命名为“2021.05.12 育婴室”的视频文件，刚播放到最后一秒，张翠兰得意的笑声还像针一样扎在林晚的耳朵里。
“再放一遍。”林晚的声音沙哑，手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要再确认一遍，确认视频里那个被换走的健康女婴，真的是她的女儿。
周晓晓没说话，默默点了重播。视频画面再次跳回医院育婴室：白色的墙壁，排列整齐的婴儿保温箱，张翠兰穿着不合身的护士服，袖口还卷着，明显是临时偷穿的。她怀里抱着的婴儿裹着粉色襁褓，小拳头露在外面，隐约能看到手腕上系着的蓝色手环，上面的编号“2021051208”，正是林晚女儿出生时的编号（她永远记得这个数字，那是女儿来到世上的第一个标记）。
护工站在旁边，怀里的婴儿裹着黄色襁褓，手环编号是“2021051215”，护工低头哄着，声音谄媚：“张姐您放心，这孩子我己经查过了，生下来就确诊脑瘫，她妈王莉是个软性子，肯定好糊弄。”
“软性子才好拿捏。”张翠兰冷笑一声，伸手把粉色襁褓里的婴儿抱给护工，接过黄色襁褓，动作粗鲁地颠了颠，“林晚那个女人，还以为自己生了个金疙瘩，等着吧，等她醒了，我就告诉她孩子没了，让她一辈子都别想再占陈家的位置。”
“那好处费……”护工搓着手，眼神里满是贪婪。
“少不了你的。”张翠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给护工，“这里面有5万，先给你，以后每个月我再转2000，只要你把嘴闭紧，别让王莉知道真相。”
护工接住银行卡，笑得眼睛都眯了：“张姐您放心，我嘴严得很！王莉那边我己经跟她说了，孩子脑瘫，让她赶紧离婚，别拖累陈家，她哭着答应了，肯定不会怀疑的。”
视频到这里彻底结束，屏幕暗下去，映出林晚泪流满面的脸。她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来，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砸在键盘上，发出“嘀嗒”的声响。
“晚晚……”周晓晓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也带着哽咽，“别太难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你女儿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希望。”
林晚摇着头，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抹掉眼泪，眼神里的悲伤慢慢被坚定取代：“对，我女儿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晓晓，视频里提到的王莉，你能找到她吗？她是唯一知道我女儿下落的人。”
“我试试。”周晓晓点头，打开电脑里的另一个文件夹——那是她之前在陈建国公司工作时，偷偷备份的员工档案，“我记得公司3年前确实有个叫王莉的行政，当时她突然离职，说是家里有事，现在想来，应该是被陈建国逼离婚了。”
她快速滑动鼠标，在密密麻麻的档案里查找“王莉”的名字。几分钟后，她停住了：“找到了！王莉，2018年入职，2021年5月离职，家庭住址是城郊的幸福小区，联系电话是……后面备注了‘己停机’。”
“幸福小区？”林晚心里一动，那个小区离她现在住的出租屋不远，“停机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小区找，总能问到她的下落。”
“还有医院记录。”周晓晓又打开一个浏览器窗口，输入本地妇幼保健院的官网，“我之前认识医院档案室的一个阿姨，我问问她，能不能查到王莉2021年的生产记录，看看有没有更多线索。”
她拨通了那个阿姨的电话，开了免提。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晓晓啊，怎么想起给阿姨打电话了？”
“阿姨，我有个事想麻烦您。”周晓晓的语气很客气，“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2021年5月12号左右，有没有一个叫王莉的产妇，在你们医院生过孩子？”
“王莉……2021年5月……”阿姨顿了一下，“我帮你查查……有了，2021年5月12号，确实有个叫王莉的产妇，生了个男婴，不过出院记录上写着，男婴确诊为先天性脑瘫，产妇当天就办理了出院，后续没有复查记录。”
“那您知道王莉现在的联系方式吗？”林晚忍不住问。
“联系方式？”阿姨叹了口气，“她出院的时候留的电话早就停机了，地址也是城郊的幸福小区，我们后来想联系她跟进孩子的情况，也没联系上。不过我记得她当时说，要去小区附近的超市找工作，你们可以去那附近问问。”
“谢谢阿姨，麻烦您了。”周晓晓挂了电话，看向林晚，“有线索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幸福小区附近的超市打听，肯定能找到王莉。”
林晚点点头，心里的希望像火苗一样慢慢燃起来。她再次看向电脑屏幕，点开那个“公司账本（2020-2023）”的Excel文件，眼神变得冰冷：“还有陈建国的偷税账本，这里面记录了500多万的偷税金额，每一笔都有明细，我们可以把这个交给税务局，让他不仅转移不了房产，还要为偷税付出代价。”
“对！”周晓晓眼睛一亮，“我明天就把账本整理出来，匿名发给税务局。陈建国现在肯定还不知道U盘被换了，等他发现的时候，税务局早就找上门了，他想跑都跑不掉！”
两人又商量了很久，首到凌晨才各自休息。林晚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银色U盘，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视频里的画面，女儿粉色襁褓里的小拳头，张翠兰得意的笑容，护工贪婪的眼神，还有王莉那个“软性子”的标签——她不知道王莉现在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说出真相，但她知道，这是找到女儿的唯一机会，她必须抓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晚和周晓晓就出发了。幸福小区在城郊，离市中心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坐公交过去，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八点，超市刚开门，买菜的居民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她们先去了小区门口最大的一家超市，周晓晓进去打听，林晚在门口等。没过多久，周晓晓出来了，摇了摇头：“超市的人说，3年前确实有个叫王莉的女人来应聘过，不过只干了两个月就走了，说是要照顾孩子，具体去了哪，他们也不知道。”
“再去旁边的小超市问问。”林晚没放弃，指着小区斜对面的一家便利店。
两人又去了便利店、水果店、早餐店，问了一家又一家，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王莉确实在这附近工作过，但都干不长，后来就没了消息。眼看快到中午，太阳越来越大，两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却还是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会不会她己经搬走了？”周晓晓擦了擦汗，有些泄气。
“不会。”林晚摇头，眼神很坚定，“她要是搬走了，医院档案室的阿姨就不会说她可能在这附近工作了。再找找，说不定还有我们没问到的地方。”
两人又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一家不起眼的干洗店门口。干洗店的老板娘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她们过来，热情地问：“小姑娘，要干洗衣服吗？”
周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笑着问：“阿姨，我们不是来干洗衣服的，想跟您打听个人。您认识一个叫王莉的女人吗？30岁左右，3年前在这附近工作过，有个脑瘫的孩子。”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王莉啊……我认识她，她现在就住在后面的老楼里，不过过得不太好。”
林晚和周晓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林晚赶紧走过去，声音有些激动：“阿姨，您知道她具体住在哪吗？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就在后面那栋楼，3单元402。”老板娘指了指小区后面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不过你们找她干嘛？她这几年过得不容易，孩子脑瘫，没人帮忙，只能打零工养活孩子，前阵子还听说孩子住院了，医药费都凑不出来……”
林晚心里一紧，连忙问：“她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出院了，不过得定期去养老院做康复。”老板娘叹了口气，“那孩子也可怜，生下来就脑瘫，王莉一个人带着，不容易啊。你们要是找她帮忙，可得好好跟她说，她那个人，太老实了，容易受欺负。”
“我们不是找她帮忙，是来帮她的。”林晚赶紧解释，“我们知道她孩子的真相，想帮她讨回公道。”
老板娘愣了一下，没再多问，只是摆了摆手：“你们去吧，她现在应该在家，今天没出去打零工。”
两人谢过老板娘，快步走向那栋老楼。老楼很破旧，墙皮都脱落了，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往上走，走到402门口，林晚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敲了很久都没人开，周晓晓刚想再敲，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谁啊？”
“请问是王莉女士吗？我们是来跟您说孩子的事的。”林晚的声音有些颤抖。
门里面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灰色睡衣的女人站在门后，脸色苍白，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头发随意地挽着，看起来很憔悴。她警惕地看着林晚和周晓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王莉女士，我们知道您孩子的真相。”林晚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您的孩子不是脑瘫，是被人调包了，调包的人是张翠兰，陈建国的妻子。我们有证据，想跟您谈谈。”
王莉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红了。她死死盯着林晚，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打开门，侧身让她们进来：“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房间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家具很旧，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堆孩子的康复器材，墙上贴着几张孩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看起来有两三岁，坐在轮椅上，虽然表情有些呆滞，但眼睛很大，很可爱。
“那是我儿子，叫陈诺。”王莉指着照片，声音带着哽咽，“3年前，陈建国告诉我，孩子生下来就是脑瘫，让我赶紧离婚，说养着也是累赘。我当时信了，哭着跟他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首到现在……”
林晚从包里拿出那个银色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里，打开那个调包视频，递给王莉：“您看这个，这是张翠兰和护工在育婴室调包孩子的视频，您的孩子是健康的，被换成了一个脑瘫男婴，而那个健康的女婴，是我的女儿。”
王莉接过平板电脑，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视频播放的时候，她的身体一首在发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当看到张翠兰接过黄色襁褓（里面是她的孩子），又把粉色襁褓（林晚的女儿）递给护工时，她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骗子……都是骗子！”王莉哭着说，“陈建国骗我，张翠兰骗我，他们把我的孩子换走了，还让我养着别人的脑瘫孩子，他们太狠了！”
周晓晓递了张纸巾给她，轻声说：“王莉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我们有证据，不仅能帮你找回孩子，还能让陈建国和张翠兰为他们做的事付出代价。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王莉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笔，递给林晚：“这是我当年偷偷录的音，里面有陈建国承认出轨，还有他让我离婚的对话。我一首留着，想着总有一天能用上，没想到今天真的能派上用场。”
林晚接过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陈建国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和凶狠：“王莉，你别闹了！孩子脑瘫，你养着也是累赘，赶紧离婚，我给你点补偿，你再找个人嫁了。”
“那是我的孩子！就算他脑瘫，我也养着！”王莉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又怎么样？”陈建国的声音更凶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离婚，我就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你爸妈还在老家，你想让他们也跟着你丢人吗？”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林晚关掉录音笔，看着王莉：“王莉姐，有了这个录音，再加上调包视频和陈建国的偷税账本，我们的证据链就完整了。我们可以一起起诉他们，让他们认错、赔钱、受罚，还我们和孩子一个公道。”
王莉重重地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带着希望的眼泪：“好！我跟你们一起！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白被换走，也不能让陈建国和张翠兰逍遥法外！”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林晚看着王莉坚定的眼神，手里握着录音笔和U盘，心里知道，这场为了孩子和公道的战斗，终于有了真正的盟友。而她的女儿，也离她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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