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扑在车窗上，苏梅正低头叠刚买的围巾，浅灰色的毛线蹭过指腹，她抬头朝驾驶座的林晚笑：“晚晚，你说咱们到了青山县，要不要去尝尝那边的板栗？我听老姐妹说，那边的糖炒栗子甜得能流油。”
林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尖蹭过仪表盘上压着的纸条——周晓晓前几天偷偷塞给她的，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张翠兰账本里记着‘青山县石头村，赵姓，女婴，7年前’”，字迹被反复描过，边缘发毛。她扯了扯嘴角，把视线从纸条上移开：“好啊，等咱们到了就去买，多买几斤带在路上吃。”
苏梅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顾着翻手机里的旅行攻略：“我还查了，青山县旁边有个月牙湖，听说秋天的湖水是蓝绿色的，可好看了。咱们去拍几张照片，给念晚……”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苏梅的声音低了下去，“要是念晚在，也能跟咱们一起看了。”
林晚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踩了踩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的加油站，拿起后座的矿泉水递过去：“妈，喝口水。念晚肯定好好的，咱们这次出来，说不定就能找到她的线索。”
这话不是安慰。自从周晓晓找到那张账本线索，林晚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她故意跟苏梅说“去旅行散散心”，是怕母亲担心——苏梅这几年跟着她操心，头发白了大半，她实在不忍心再让母亲跟着提心吊胆。
加完油重新上路，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变成了低矮的平房，路边的招牌上开始出现“青山县”的字样。林晚把车速放慢，眼睛紧紧盯着路边的路牌，手里的方向盘攥得更紧了——离石头村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快，像是有只小鼓在胸腔里敲，震得耳膜发疼。
“哎，前面是不是有个派出所？”苏梅突然指着前方，“晚晚，咱们要不先去问问住宿的地方？听说这边的小旅馆不好找。”
林晚心里一动，顺着苏梅指的方向看过去，蓝白相间的派出所牌子在阳光下很显眼。她点了点头：“好，正好去问问，顺便……顺便问问有没有游客中心。”
停好车，母女俩走进派出所。大厅里很安静，只有一个穿警服的年轻民警在整理文件，见她们进来，抬头笑了笑：“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同志，我们是来旅游的，想问问附近有没有靠谱的小旅馆？”苏梅先开口，一边说一边给林晚使眼色，让她别紧张。
民警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往前拐两个路口有个‘青山旅馆’，价格实惠，环境也干净。你们要是想去景点，月牙湖离这只有三公里，走路就能到。”
林晚接过地图，指尖却在发抖，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同志，我还想麻烦您个事——我……我想看看近几年的失踪儿童记录，行吗？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几年前丢了，听说在这一带出现过。”
民警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可以，你跟我来，咱们去档案室查。”他转身往里面走，又回头补充，“不过只能看近几年的，太早的记录可能没录入系统。”
林晚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虚浮。苏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哪是什么“亲戚的孩子”，分明是晚晚在找自己的女儿！她悄悄抹了把眼泪，快步跟上去，走到林晚身边时，轻轻攥住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妈在呢”。
档案室里堆着一排排铁皮柜，民警打开其中一个，拿出厚厚的几本登记册：“这是近五年的失踪儿童记录，按年份排的，你慢慢看，有需要喊我。”
林晚接过登记册，指尖碰到粗糙的纸页，心脏像是被揪紧了。她一页一页地翻，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名字、每一张模糊的照片——有的孩子是被拐走的，有的是迷路走丢的，可没有一个符合她女儿的特征：7年前出生，左眼角有颗小小的痣，被人抱走时穿的是粉色的小棉袄。
苏梅也凑过来帮着看，一页一页地翻，嘴里小声念着：“女孩，2017年丢的，三岁……不对，年份不对。男孩，2018年……也不对。”
翻到最后一页，林晚的手指停住了，登记册的边缘被她攥得发皱。没有，还是没有。她抬起头，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喉咙发紧，连话都说不出来。
民警看她这模样，也有些不忍心：“大姐，你别太着急。要是孩子是七年前丢的，可能记录还在老档案里，我明天帮你找找？或者你有更详细的线索吗？比如孩子被丢时的穿着、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
“有！”林晚突然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我女儿左眼角有颗痣，很小，像米粒那么大。七年前的冬天被抱走的，当时才刚出生没几天，穿的是粉色的小棉袄，上面绣着小桃花。”
民警赶紧拿出笔，把这些信息记在本子上：“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要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对了，你们要去石头村吗？那边是附近的村子，村里大多是姓赵的，要是你怀疑孩子在那边，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石头村！周晓晓的线索里就是石头村！她赶紧点头：“我们去，我们明天就去。麻烦您了同志，要是有消息，一定跟我们联系。”
从派出所出来，苏梅才敢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晚晚，你早就知道石头村有线索，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跟妈说？”
林晚停下脚步，转过身抱住苏梅，下巴抵在母亲的肩膀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妈，我怕你担心。这几年你跟着我受了太多苦，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不想再让你跟着提心吊胆。”
“傻孩子，”苏梅拍着她的背，眼泪也掉在林晚的衣服上，“妈是你妈，找念晚也是妈的事。不管找多久，妈都陪你，咱们母女俩一起找，总能找到的。”
那天晚上，她们住在民警推荐的“青山旅馆”。房间很小，被褥上带着淡淡的霉味，窗外就是一条窄窄的土路，偶尔有拖拉机开过，噪音能把窗户震得发响。
林晚坐在桌边，打开从家里带来的明信片——是她特意挑的，上面印着不同的风景，有的是海边，有的是草原，有的是星空。她拿起笔，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才慢慢落下：
“念晚，妈妈今天到了青山县，这里的风有点凉，妈妈给你带了围巾，等找到你，就给你围上。妈妈去派出所问了，他们会帮着找你。你在那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害怕，妈妈很快就会找到你了。妈妈想你，很想很想。”
眼泪滴在明信片上，把“想你”两个字晕得发花。林晚赶紧用手背擦掉，又重新写了一遍，才把明信片放进信封里，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她要把这些明信片都带在身上，等找到念晚，一张一张读给她听。
苏梅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她在写卡片，没说话，只是把水杯放在她手边：“晚晚，别太累了，明天还要去石头村呢。我煮了点面条，你吃几口再写。”
林晚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心里稍微暖了点。她看着苏梅，突然笑了：“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妈还说这个？”苏梅坐在她身边，拿起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星空，“这个好看，等找到念晚，咱们带她去看真正的星空，好不好？”
“好。”林晚点头，眼里重新有了光，“咱们带她去海边，去草原，去所有她没去过的地方，让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她们就往石头村去。村里的路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林晚背着包，里面装着明信片和线索纸，苏梅手里提着给村民买的水果——她想着，要是去村里打听，空手去不太好。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奶奶，手里拿着针线缝衣服。林晚走过去，轻轻鞠了一躬：“奶奶您好，我们是来旅游的，想问问村里有没有姓赵的人家？”
老奶奶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眼神有些警惕：“你们找姓赵的干啥？村里姓赵的多了去了。”
“我们……我们有个亲戚，好几年前搬来这边，说是姓赵，我们想过来看看。”苏梅赶紧接过话，把手里的水果递过去，“奶奶，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您尝尝。”
老奶奶接过水果，脸色缓和了点：“姓赵的啊，村东头有一家，男的叫赵老根，媳妇叫王秀，家里有个闺女，今年大概七岁了。不过那家人不太好惹，你们要是不熟，还是别去了。”
林晚的心跳瞬间加快——七岁！跟她女儿的年龄正好对得上！她赶紧追问：“奶奶，您知道他家闺女叫什么吗？长什么样啊？”
老奶奶想了想：“叫啥不知道，那闺女不爱说话，平时也不出来玩。我见过几次，左眼角好像有颗小痣，长得挺秀气的，就是看着有点怕人，听说……听说经常被她爸妈打。”
左眼角有痣！林晚的手开始发抖，她抓住老奶奶的胳膊，声音都在颤：“奶奶，他家现在有人吗？我们能去看看吗？”
“别去别去！”老奶奶赶紧摆手，“前两天赵老根还跟人打架，脾气爆得很。你们要是去了，万一被他误会了，可就麻烦了。再说，那闺女也不常出来，你们去了也见不着。”
林晚还想再问，苏梅赶紧拉住她，对老奶奶笑了笑：“谢谢您啊奶奶，我们知道了，我们就是问问，不进去了。”
离开村口，苏梅才压低声音说：“晚晚，别冲动。咱们现在没有证据，要是首接去，万一打草惊蛇，赵老根把孩子藏起来，就更难找了。”
林晚深吸了口气，慢慢冷静下来。苏梅说得对，现在不能冲动。她掏出手机，给周晓晓发了条消息：“青山县石头村，赵老根家有个七岁女孩，左眼角有痣，经常被打，可能是念晚。”
没过几分钟，周晓晓就回了消息：“姐，你别轻举妄动！我马上联系当地派出所，让他们以‘疑似虐待儿童’的名义上门调查，这样既不会打草惊蛇，还能确认孩子是不是念晚。你在村里找个地方等着，我跟派出所联系好就告诉你。”
林晚看着消息，心里踏实了点。她和苏梅在村里的一棵老槐树下坐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摸出包里的明信片，又写了一张：
“念晚，妈妈现在就在你住的村子里，离你很近很近。妈妈看到了一棵老槐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棵树下玩过？妈妈很快就能见到你了，你再等等妈妈，好不好？”
苏梅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晚晚，别担心，派出所的人很快就来了。咱们马上就能见到念晚了。”
林晚点头，眼里含着泪，却笑着说：“嗯，马上就能见到了。我要告诉她，妈妈这些年一首在找她，从来没放弃过。”
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地响，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林晚把写好的明信片放进包里，紧紧攥着，仿佛这样就能离女儿更近一点。她抬头看向村东头的方向，心里默念：“念晚，妈妈来了，你一定要等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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