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巷子窄得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墙角的青苔沾着晨露,把青石板路润得发滑。林晚踩着露水往前走,手里攥着从派出所借来的钥匙——张翠兰的旧宅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房产证还在陈家名下,如今只能走流程临时开锁。苏梅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湿巾和手电筒,嘴里念叨着:“这巷子我以前来过一次,还是晚梅你刚嫁过去那年,张翠兰喊我来吃饭,当时她那个神气劲儿,谁能想到现在……”
话没说完就停了,苏梅看着前方那扇褪色的朱漆大门,门环上锈迹斑斑,门楣上的“陈家”木牌歪歪斜斜的,被风刮得晃了晃,眼里突然就酸了——当年林晚嫁进来时,这门庭多热闹,如今却只剩满院冷清。
周晓晓扛着个工具箱走在最后,是林晚特意让她带来的,怕老房子里的锁锈死,或者有需要撬的抽屉。她拍了拍苏梅的肩膀:“苏阿姨,别多想了,咱们今天来是找线索,找到账本,说不定就能帮更多像林姐一样的人。”
林晚没说话,走到门前把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锁芯转了半圈就卡住了。她又试了一次,钥匙在里面磨得“吱呀”响,还是没打开。“看来是锈住了。”她往后退了退,对周晓晓说,“得麻烦你用工具了。”
周晓晓拿出扳手和润滑油,蹲在门边忙活起来。阳光慢慢爬过墙顶,照在门面上,把朱漆的裂纹照得清清楚楚,像张翠兰脸上那些深不见底的皱纹。苏梅走到窗边,踮着脚往里看——窗户玻璃蒙着层厚灰,隐约能看见里面的旧家具,一张老式的红木梳妆台,还有一个掉了漆的衣柜,都是当年张翠兰特意找人打的,如今蒙着灰,没了半点当年的气派。
“开了!”周晓晓突然喊了一声,把扳手扔回工具箱,推了推大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苏梅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林晚从布袋子里拿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柱在昏暗的屋里扫过——客厅里的沙发罩子黄得发脆,茶几上积着厚厚的灰,上面还放着个没洗的茶杯,杯底的茶渍己经发黑。墙角堆着几个纸箱,上面写着“旧衣服”“杂物”,是张翠兰当年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
“咱们分头找吧。”林晚把光柱对准里屋,“我去卧室,妈你和晓晓看看客厅和书房,注意带锁的箱子或者抽屉,账本大概率藏在那种地方。”
苏梅点点头,拿起湿巾擦了擦茶几,翻开上面的旧报纸——都是五六年前的,头版上还印着本地新闻,她一边翻一边叹气:“张翠兰这一辈子,就盯着那点‘传宗接代’的事,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图啥呢?”
周晓晓正在翻墙角的纸箱,里面全是张翠兰的旧衣服,大多是红色和紫色的,都是她当年爱穿的颜色。她从一件棉袄的口袋里掏出个旧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张陈凯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陈凯穿着开裆裤,张翠兰抱着他,笑得眼睛都眯了。“林姐,你看这个。”周晓晓把照片递过去,“张翠兰当年也疼陈凯,就是太糊涂了。”
林晚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就放进了口袋——她对张翠兰的“疼”没兴趣,她只想要找到账本,找到女儿的线索,还有那些被张翠兰害了的家庭。她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味道更重,一张老式的架子床靠在墙边,床帘掉了一半,搭在床沿上。床头柜上摆着个掉了瓷的花瓶,里面插着的干花早就碎成了渣。
她的目光落在靠墙的红木衣柜上——就是苏梅刚才在窗外看到的那个,衣柜门是关着的,上面的铜锁闪着光,没生锈,显然是经常打开的。林晚走过去,伸手推了推,衣柜门没动,是锁着的。她又看了看床头柜的抽屉,三个抽屉只有最下面的那个是锁着的,锁孔和衣柜上的一样,应该是同一把钥匙。
“晓晓,你过来一下!”林晚喊了一声,周晓晓赶紧跑过来,看到衣柜上的锁,眼睛一亮:“这锁看着是新换的,里面肯定藏着东西!”她从工具箱里拿出撬锁工具,蹲在衣柜前忙活起来,“林姐你别急,这种铜锁好撬,几分钟就能开。”
苏梅也走了进来,看着衣柜,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张翠兰以前就爱把贵重东西藏在衣柜里,当年晚梅你嫁过来时,她的金镯子就藏在衣柜的夹层里,还跟我说‘女人就得有几件压箱底的东西’。”
“咔嗒”一声,周晓晓把锁撬开了,拉开衣柜门——里面挂着几件张翠兰的旧外套,还有几件没拆封的红毛衣,应该是准备给“孙子”穿的,结果到死都没等到。周晓晓伸手摸了摸衣柜的夹层,突然“咦”了一声,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盒子上也有个小锁,比衣柜上的锁小一圈。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周晓晓眼睛更亮了,又拿起工具撬这个小锁。林晚的心跳开始加速,她盯着那个木盒子,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掐进掌心也没觉得疼——她有种预感,这里面就是她们要找的账本。
“开了!”周晓晓把锁撬开,打开木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本牛皮纸封面的账本,账本边缘泛黄,封面上没有字,只有一个小小的铜扣。林晚伸手拿过账本,指尖碰到纸页,能感觉到里面夹着东西。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账本——
第一页就写着“换子记录”西个歪歪扭扭的字,是张翠兰的笔迹,和当年和解书上的签名一模一样。下面是一行行的记录,日期、家庭地址、换子对象、收钱金额,写得清清楚楚:
“2017年3月,市一院,护工刘英,帮李家换女婴为男婴(病弱),收3万,地址:城东李家庄12号”
“2017年10月,市一院,护工刘英,帮王家换女婴为男婴(病弱),收4万,地址:城西王村5号”
“2018年5月,市一院,护工刘英,帮林家换女婴为男婴(病弱),收3万,地址:城南林庄8号”
林晚的手指停在“林家”那一行,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这是她的家庭!当年张翠兰就是这么把她的女儿换成病弱男婴,还骗她说孩子没了!她接着往下翻,后面还有两起记录,都是张翠兰和护工刘英合作的,收的钱从3万到5万不等,地址都写得很详细。
“这个刘英!还有这些家庭!”周晓晓凑过来看,气得声音都发抖,“张翠兰居然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这些家庭的妈妈,肯定还在找自己的孩子!”
苏梅也凑过来看,眼泪掉在账本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这老东西,居然害了这么多人!晚梅你当年受的苦,还有这些妈妈受的苦,都是她害的!”
林晚把账本合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有哭,只是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这些记录都是证据,刘英和这些参与换子的人,还有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家庭,我们都得帮。”她把账本放进自己的包里,拉上拉链,“晓晓,你现在联系之前对接的王警官,跟他说我们找到重要证据了,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
“好!我马上联系!”周晓晓拿出手机,快步走到客厅去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急切。
苏梅帮林晚整理了一下包带,看着她的眼睛,心疼地说:“晚梅,你别太急,也别太生气,身体要紧。咱们找到账本了,就是好事,以后能帮更多人,也能早点找到念晚。”
林晚点点头,伸手抱了抱苏梅:“妈,我没事。我现在只觉得,我做的这些都值得——不光是为了念晚,也是为了这些跟我一样的妈妈,她们不该被欺负,不该被蒙在鼓里。”
从旧宅出来,阳光己经升得很高了,照在巷子里,把青苔照得发亮。林晚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更轻快,包里的账本沉甸甸的,却不是负担,而是一种责任,一种能帮到更多人的希望。
周晓晓挂了电话,追上来跟她们说:“王警官说他在派出所等我们,还说会马上安排人核实账本上的信息,联系那些受害家庭。”
“好。”林晚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巷子口——那里阳光正好,像是在为她们照亮前方的路。她知道,找到账本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要找护工刘英,要联系受害家庭,要让那些作恶的人受到惩罚,要给所有被伤害的妈妈一个公道。
坐在去派出所的车上,林晚把账本拿出来又翻了一遍,看着上面那些详细的记录,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冬天——她躺在手术台上,麻药过后的疼让她浑身发抖,张翠兰站在床边,跟她说“孩子没了,你别太伤心”。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被张翠兰换成了病弱男婴,还被卖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现在她知道了,她有了线索,有了证据,她能找到女儿,也能帮更多人找到自己的孩子。她把账本重新放进包里,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这笑容里没有恨,只有希望,对未来的希望,对所有被伤害的女性的希望。
派出所门口,王警官己经在等她们了。看到林晚,他快步迎上来:“林女士,你们来了!账本带来了吗?”
林晚从包里拿出账本,递给王警官:“王警官,这就是张翠兰的换子账本,里面记录了五起换子事件,还有详细的地址和金额,参与的护工叫刘英,以前在市一院工作。”
王警官接过账本,翻开看了几页,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些都是重要证据!我们会马上成立专案组,核实这些信息,抓捕刘英,联系受害家庭。林女士,多亏了你们,不然这些事还不知道要瞒多久!”
林晚摇摇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能帮到这些受害家庭,能让作恶的人受到惩罚,我们做什么都值得。”
看着王警官拿着账本走进派出所,林晚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知道,一场针对“换子事件”的调查即将开始,那些被伤害的妈妈,很快就能知道真相,那些作恶的人,也很快就能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她,也离找到女儿更近了一步。
苏梅拉着林晚的手,看着派出所的大门,眼里满是期待:“晚梅,咱们一定会找到念晚,一定会帮到更多人的,对不对?”
林晚用力点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温暖又明亮:“对,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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