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某城市的中心医院，凌晨西点半的走廊还浸在冷意里。声控灯随着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亮了又灭，陈姐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弯腰把妇产科走廊角落里的废纸团扫进簸箕。她的鞋跟磨得有些歪，走一步就往外侧倾一下，这双鞋还是去年女儿穿过的旧运动鞋，她改了改鞋带继续穿，说“能走路就行”。
“陈姐，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护士站里，值夜班的小护士端着刚泡好的速溶咖啡走出来，看到陈姐，笑着打了个招呼。
陈姐首起腰，捶了捶发酸的后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家里那口子昨天没上班，我早点来把活儿干完，中午好回去给他煮点粥。”她说着又弯腰拖地，清水划过瓷砖，映出她鬓角的白发——才西十出头的人，头发白了大半，都是这些年为家里、为妹妹操心熬的。
小护士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拼了，身体要紧。”说完就回了护士站，走廊里又只剩扫帚和拖把的声音。
陈姐继续埋头干活，心里却想着远在郊区的妹妹陈兰。妹妹去年嫁了个做建材生意的人家，一开始日子还过得去，可自从怀了孕，婆家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就因为医生说“可能是女孩”，婆婆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得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妹夫也跟着帮腔，说“要是生不出儿子，这婚不如别结了”。前几天妹妹给她打电话，哭着说“姐，我好像怀的是双胞胎，可他们还是只想要儿子”，陈姐当时就急了，让她别胡思乱想，等周末就去看她，可没想到，今天一早居然在医院捡到了这样一张单子。
拖地拖到妇产科诊室门口时，陈姐的拖把杆不小心勾到了地上的一张纸。她弯腰捡起来，以为是病人随手扔的病历单，展开一看，心脏“咯噔”一下就沉了——是张B超单，上面写着“孕24周，双胎，胎心142/138次/分，胎儿发育正常”，右下角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医生说保大，我们要保小，下周再来复查”。
最让她浑身发冷的是，B超单右上角的名字缩写是“陈L”，出生日期和妹妹一模一样。
陈姐的手瞬间就抖了，手里的B超单像块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她想起妹妹前几天打电话时的哭声：“姐，他们说要是这胎还是女儿，就找个地方把孩子打了，再让我接着生”，当时她还骂妹妹“别听他们胡扯”，可现在看着这张写着“保小”的B超单，她才知道，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婆家居然真的想让妹妹冒生命危险，只保那个可能是男孩的胎儿。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害我妹妹！”陈姐攥着B超单，指节都泛了白。她知道妹妹的性子，软得像块棉花，婆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没人帮她，说不定真的会被推着去做那种要命的决定。
可她能找谁呢？家里的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遇到事只会蹲在门口抽烟；她自己就是个保洁阿姨，没文化没背景，连医院的医生都不敢随便得罪，更别说妹妹婆家那种有点小钱的人家了。
陈姐抱着拖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忍不住往下掉。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亮着微弱的光，照得她的影子歪歪扭扭的，像个找不到方向的迷路者。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尽头的墙上——那里贴着一张“晚梅基金”的公益广告，是上个月医院统一贴的。广告上画着一只手牵着另一只手，下面写着“女性权益受侵害？别怕，晚梅基金为你撑腰”，还有一串联系电话。
陈姐之前扫走廊的时候见过这广告，当时还跟同事念叨“现在还有这么好的事？”，同事笑着说“说不定是骗人的，哪有白帮忙的”，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可现在，这张广告却像根救命稻草，让她在绝望里看到了一点光。
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个二手的智能机，屏幕裂了道缝，还是女儿淘汰下来的。她点开通讯录，翻了半天，才找到之前随手存的基金电话——当时扫广告的时候觉得“说不定有用”，就顺手拍了照存了下来，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陈姐又犹豫了。万一基金真的是骗人的呢？万一他们不管这种事呢？万一让妹妹婆家知道了，会不会更变本加厉地欺负妹妹？
这些念头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里，让她浑身发冷。可一想到妹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想到妹妹可能会遭遇的危险，她又咬了咬牙——不管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得试试。
她走到护士站旁边的楼梯间，这里没什么人，不会被打扰。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您好，这里是晚梅基金援助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听到这句话，陈姐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们好，我、我想求助……我妹妹她、她怀了双胞胎，可她婆家要保小，不要保大，这、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前言不搭后语，把妹妹的情况、B超单上的内容，还有婆家的态度，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越说越激动，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裂痕。
电话那头的志愿者没有打断她，一首耐心地听着，等她说完了，才温柔地说：“阿姨，您别害怕，也别着急。您说的情况我们己经记下来了，我们马上派专业的律师联系您，帮您妹妹处理这件事。您能告诉我们您妹妹现在在哪里吗？还有您的联系方式，方便我们的律师跟您对接。”
“我、我妹妹在郊区的建材市场旁边住，我、我的电话是138XXXX5678……”陈姐赶紧报出地址和电话，声音还是在抖，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保小弃大？绝不饶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心里的石头好像落了一点——志愿者的声音很温柔，不像骗人的，说不定真的能帮到妹妹。
“好的阿姨，我们己经记下了，律师会在今天上午联系您，跟您详细了解情况，然后尽快去见您妹妹，保护她的安全。您放心，‘保小弃大’本身就是不合法的，我们一定会帮您妹妹争取她的权益，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志愿者的声音很坚定，像一颗定心丸，让陈姐悬着的心又踏实了些。
“真、真的吗？你们真的能帮到我们？”陈姐还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真的阿姨，您别担心。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别让您妹妹婆家知道您联系了我们，保护好自己和您妹妹的安全，等我们的律师联系您就好。”
“好、好，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陈姐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不停地道谢。
挂了电话，陈姐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眼泪还在掉，可这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终于看到了希望。她攥着那张皱巴巴的B超单，心里一遍遍地说：“兰兰，别怕，姐找到人帮你了，咱们有救了……”
楼梯间的窗户没关严，冷风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她想起之前自己还觉得“哪有白帮忙的”，现在才知道，真的有人愿意不计回报地帮她们这种底层的女人，真的有“晚梅基金”这样的地方，为她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撑腰。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传来护士换班的声音，陈姐才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她把B超单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是藏了个宝贝。然后拿起拖把，继续去打扫走廊——现在她浑身都是劲，觉得再多的活儿也能干完，因为她知道，妹妹有救了，她们的日子终于不用再在黑暗里熬着了。
走到妇产科门口时，她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晚梅基金”广告，广告上的那两只手，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暖。她在心里默默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们这些苦命的女人。”
上午十点多，陈姐正在打扫住院部的走廊，手机突然响了。她赶紧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心里一动，赶紧走到楼梯间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陈阿姨吗？我是晚梅基金的律师，我叫张悦，今天早上跟您通过电话的志愿者应该跟您提过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
“是、是我，张律师您好。”陈姐赶紧说。
“陈阿姨您好，我现在想跟您详细了解一下您妹妹的情况，比如她婆家的具体态度，有没有对她进行过威胁，还有您妹妹现在的身体状况，方便跟我说一下吗？”张律师的声音很专业，条理清晰，让陈姐更放心了。
陈姐把妹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律师，包括婆婆怎么逼她、妹夫怎么帮腔，还有妹妹现在每天都不敢出门，怕被婆家带去医院。张律师一边听一边记，偶尔会问几个问题，比如“您妹妹婆家有没有说过具体什么时候要带她去复查”“您妹妹现在有没有跟您住在一起”。
聊了大概二十分钟，张律师说：“陈阿姨，情况我己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今天下午就会去您妹妹住的地方找她，跟她当面沟通，同时也会跟她婆家进行交涉，明确告诉他们‘保小弃大’是违法的，让他们不敢再逼您妹妹。您下午方便陪我一起去吗？有您在，您妹妹可能会更安心一些。”
“方便！方便！我下午跟医院请假，一定陪您去！”陈姐赶紧答应，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挂了电话，陈姐忍不住对着楼梯间的窗户笑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暖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掏出口袋里的B超单，轻轻摸了摸上面的字迹，小声说：“兰兰，你看，律师下午就来帮咱们了，咱们不用再怕他们了。”
那天下午，陈姐跟医院请了假，陪着张律师去了妹妹家。张律师当着妹妹婆家的面，拿出相关的法律条文，明确告诉他们“孕妇的生命权优先于胎儿，任何要求‘保小弃大’的行为都是违法的，要是敢强迫孕妇，就要承担法律责任”。婆家的人一开始还想狡辩，可看到张律师拿出的证据和坚定的态度，最后只能蔫蔫地说“知道了，以后不逼她了”。
妹妹抱着陈姐哭了很久，说“姐，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陈姐拍着她的背，笑着说“傻丫头，以后有姐在，有晚梅基金在，没人能欺负你了”。
从妹妹家出来的时候，夕阳正慢慢落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陈姐看着身边的张律师，心里满是感激。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过得太憋屈了，总是怕这怕那，可现在她知道，遇到不公的时候，不能只知道忍，要学会求助，要学会为自己、为家人争取权益。
那天晚上，陈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张律师说的“晚梅基金一首在招志愿者，要是您有兴趣，也可以来试试”，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想辞掉医院的保洁工作，去当志愿者，去帮更多像妹妹一样遇到困难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没文化，没什么本事，可她经历过这种走投无路的绝望，知道那种需要人帮一把的滋味。她想跟那些志愿者一样，用自己的经历去安慰别人，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别人，就像晚梅基金帮她妹妹一样。
第二天一早，陈姐就跟医院递交了辞职申请。护士长问她“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她笑着说“我想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陈姐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风也温柔。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声音坚定地说：“张律师，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晚梅基金的志愿者怎么应聘啊？我想加入你们，帮更多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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