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临窗的位置空了两周。
嘉嘉文第三次抬手看表，下午三点零七分。这个动作今天己经重复了七八次。助理买的咖啡凉在桌上，她推开杯子，指尖无意识敲着桌面。
手机在掌心转了两圈，最终亮起的还是工作群消息。她放下手机，目光掠过墙角立着的淡蓝色折叠伞——伞骨有一处小小的弯曲，是上周苏小桃慌张塞给她时弄折的。
周五的黄昏来得特别早。嘉嘉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电脑右下角数字跳到19:03。微信图标突然跳出一个红点。
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苏小桃”。
通过验证的五秒里，聊天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闪烁。最后弹出一张雨后街景的水彩画，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开斑斓色块。
“路过您公司楼下时拍的景。”停顿两分钟，又追来一句，“画得不好...”
嘉嘉文放大图片。路灯阴影里有个模糊的剪影，笔触潦草却精准勾勒出她常穿的那件风衣轮廓。她保存图片，回复时指尖比脑子快：“画完了送我。”
对话框安静片刻，突然弹出一连串消息：
“真的可以吗？”
“其实我画了三个版本！”
“您喜欢水彩还是马克笔？我们专业课最近在练透视...”
嘉嘉文泡咖啡时还在看那些消息。奶泡打得太满，溢出来沾湿了袖口——她突然想起苏小桃说过，打奶泡要手腕悬空十五度。
深夜十一点，谈判资料摊了满桌。手机亮起，是张未完成的画：雨幕中的车窗映出两个并肩的人影，副驾驶的轮廓用橡皮擦轻轻擦过，留下朦胧的印记。
“这里不知道画什么好。”苏小桃的消息跟着跳出来。
嘉嘉文拨通视频电话。镜头那端的女孩惊慌地抓了抓刘海，画架上夹着那幅画，颜料盘里蓝色和灰色糊成一团。
“车窗要加些雨痕。”嘉嘉文把镜头转向窗外真实的雨幕，“像这样。”
苏小桃凑近镜头看雨，睫毛在屏幕里扑闪成两把小扇子。她调颜色时哼着不成调的歌，哼到副歌突然停住：“您那边好安静啊...”
“员工都下班了。”嘉嘉文转动镜头扫过空荡的办公室，最后停在墙上的抽象画，“除了它。”
后来通话时长定格在02:47:21。苏小桃趴在画架上睡着时，嘉嘉文截下图画进度——车窗上多了两只依偎的猫影子。
第二天清晨，前台送来牛皮纸包裹的画框。拆除时簌簌落下的铅笔屑里，夹着张星巴克杯套裁成的书签，背面写着：“今天第三节课在艺术楼302窗边。”
嘉嘉文在十点零五分经过美院。苏小桃支着画架坐在窗边，颜料抹在脸颊像颗小小的雀斑。她抬头看见楼下熟悉的车，画笔掉进洗笔筒，溅起一簇蓝色的水花。
“您真的来了...”冲下楼的女孩还在喘气，围裙兜里插着五支粗细不同的画笔。
车载导航设定为“城南·半糖咖啡馆”时，嘉嘉文注意到苏小桃悄悄把手机屏保换成昨夜的画。雨刮器扫过前窗，她忽然希望这场雨能下得再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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