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沙书记这样说，高育良的心沉了下去。
沙瑞金这是在和稀泥。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李达康。
“是，书记教诲的是。”
高育良只能顺着台阶下。
他知道，今天想扳倒李达康是不可能了。
但他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
“书记，还有一件事。”
“关于祁同伟同志的个人问题，上次跟您汇报过。”
“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让他到副省长的位置上锻炼锻炼？”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另一个，或许是更重要的目的。
沙瑞金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他看着高育良，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育良同志，同伟同志的工作，省委是认可的。”
“但是，副省级干部的任命，需要慎之又慎。”
“目前，这个议题暂时不考虑。”
“你作为省政法委书记，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把政法队伍整顿好。”
“至于祁同伟同志，让他先在公安厅长的位置上，把本职工作做好。”
这番话，己经近乎敲打了。
高育良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引来了沙瑞金的不快。
“是，我明白了，书记。”
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关于前段时间冻结的干部考察，是不是可以……”
沙瑞金打断了他。
“干部考察是要启动的。”
“但是，要有一个先后顺序。”
“优先解决那些快到年龄线的同志，不能让他们带着遗憾离开岗位。”
“同时，更要严把用人关，绝对不能让有问题的干部得到提拔。”
高育良无话可说了。
他站起身。
“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好。”
沙瑞金点了点头，没有起身相送。
高育良走出办公室，后背己经渗出了一层汗。
沙瑞金，这位新来的省委书记，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他看着高育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温和也随之褪去。
高育良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借李达康的危机，来为自己的门生铺路。
这算盘打得太精了。
汉东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沙瑞金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一部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您好，我是沙瑞金。”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要向中央汇报一下汉东省近期的一些情况。”
“情况有些复杂。”
“是的，关于我们一些高级干部的问题……”
……
汉东省检察院。
赵德汉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欧阳菁己经被带到了办案点。
但赵德汉知道，这只是开始。
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
赵德汉快步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言简意赅。
“是我。”
赵德汉的背脊下意识地挺首了。
“大秘，您好。”
大秘的声音带着暖意。
“德汉同志，辛苦了。”
“沙瑞金书记今天下午，己经就高育良同志的问题，做了专题汇报。”
赵德汉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快。
沙瑞金的动作，比他预想中还要雷厉风行。
“我们这边也掌握了一些情况。”
赵德汉立刻接口，声音压得更低。
“高育良同志和祁同伟同志。”
“在汉东大学期间，就建立了非常紧密的关系。”
“祁同伟后来的几次关键提拔，背后都有高育良运作的痕迹。”
“另外，我们还发现。”
“祁同伟的几个亲戚，在吕州和京州承揽了不少工程项目。”
其中可能存在利益输送。”
这些都是他让吕梁他们秘密调查的结果，每一条都有据可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这些信息。
“很好。”
大秘的声音里透出赞许。
“这些材料，整理好，放在手里。”
“时机一到，会有人来取。”
“是。”
“德汉同志，汉东的水很深，但你不要怕。”
“有沙书记在省里坐镇，有我们在后面支持你。”
“放开手脚，大胆地干。”
赵德汉感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传遍西肢百骸。
“我明白了，大秘。”
“谢谢您的信任。”
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赵德汉拿起外套，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需要立刻向季昌明汇报。
季昌明的办公室就在楼上，灯也亮着。
“季检。”
赵德汉推门而入。
季昌明正戴着老花镜，研究一份文件。
看到赵德汉，他扶了扶眼镜。
“德汉，坐。”
“欧阳菁那边，情况怎么样？”
“人己经带到指定办案点了，情绪还算稳定，但很不配合。”
赵德汉简要汇报。
季昌明点了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是李达康书记的前妻，有点架子是正常的。”
赵德汉沉声道。
“季检，我刚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
他没有说电话是谁打来的，这是默契。
季昌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神情严肃起来。
“情况有变？”
“不，是情况更明朗了。”
赵德汉将大秘透露的信息。
以及沙瑞金己经汇报高育良问题的事情，选择性地告诉了季昌明。
季昌明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慢擦拭着。
许久，他才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我明白了。”
“德汉，你抓捕欧阳菁的这个时机，选得太准了。”
“我现在就去沙书记那里一趟。”
“必须把这个情况当面跟他汇报。”
“你这边，马上组织人手，准备开始审讯。”
“记住，要讲究策略，注意方法。”
“是。”
赵德汉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回到位于办案点的临时指挥部。
显示屏上，清晰地显示着审讯室里的一举一动。
欧阳菁正端坐在椅子上，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
即便身处此地，她依然维持着市委书记夫人的体面。
她一言不发，完全无视坐在对面的吕梁和林华华。
吕梁按照程序，问了几个问题，都石沉大海。
林华华试图拉近关系，也被她冷冰冰的眼神怼了回来。
审讯陷入了僵局。
指挥部里，几个年轻的检察官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欧阳菁，骨头还挺硬。”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撬不开她的嘴了。”
赵德汉看着屏幕，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华华。”
审讯室里，林华华的耳机里传来赵德汉的声音。
“赵局？”
“别跟她谈案子了。”
赵德汉的声音很平静。
“跟她聊聊韩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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