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汉低喝一声，伸出手臂，将林华华和其他人拦在身后。
他独自一人，向前走了两步。
他的大脑此刻异常冷静。
在超时空战士的动态视觉下，刘新建握刀的手，每一个颤抖，都清晰无比。
如果对方真的动手，自己有把握，在他划破皮肤之前就制服他。
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的，是一个能开口说话的刘新建。
“刘新建。”
赵德汉开口了，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
“你当过兵，对吧？”
刘新建握刀的手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错愕。
“我查过你的档案，一级战斗英雄。”
“在战场上，你连死都不怕。”
“现在，拿着一把水果刀，吓唬谁呢？”
刘新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我不是吓唬你们！我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这群酷吏！想屈打成招吗？没门！”
“逼你？”
赵德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逼你的是你自己心里的鬼。”
“你老婆今天去学校接孩子了吧？”
“你女儿今年上小学三年级，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刘新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把顶在脖子上的水果刀，也跟着晃动。
“你……你别跟我提我家人！”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是个军人。”
赵德汉向前又迈了一小步，目光紧紧锁着对方的眼睛。
“军人的荣誉，你忘了吗？”
“你死了，一了百了。你想过你老婆孩子怎么办吗？”
“她们会背着‘贪官家属’的名声，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你那个女儿，会在学校里被同学指着鼻子骂！”
“这就是你这个当爹的，留给她的吗？”
“不……”
刘新建发出一声嘶吼。
“当啷。”
一声脆响。
那把水果刀，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
赵德汉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刘新建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肩膀耸动着。
呜咽声，从他的指缝间泄露出来。
赵德汉给了身后的林华华一个眼神。
两名法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熟练地控制住刘新建。
当刘新建被架着，走出办公室门口时，他抬起了头。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灰败。
他看到了门外走廊上，那些严阵以待的检察官和法警。
人群中，不知是谁，轻轻地鼓了一下掌。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最后连成一片。
掌声是给赵德汉的。
林华华看着赵德汉的背影，眼神里闪烁着光彩。
刘新建被带走了。
赵德汉站在狼藉的办公室里，拿起手机，准备向季昌明汇报。
屏幕刚亮起，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祁同伟。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平静。
“喂，祁厅长。”
“德汉同志啊，哈哈哈，恭喜啊！”
电话那头，传来祁同伟标志性的爽朗笑声，热情得有些刻意。
“听说你几句话就拿下了刘新建这个硬骨头，真是我们政法的骄傲！”
“祁厅长过奖了，只是尽了本分而己。”
赵德汉的语气不卑不亢。
“哎，你这就谦虚了嘛。”
祁同伟话锋一转。
“晚上有空吗？我在山水庄园攒了个局，给你庆功。”
赵德汉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来了，鸿门宴。
“庆功就不必了，都是分内工作。”
“那怎么行！你立了这么大功，我必须得表示表示。”
祁同伟的语气不容置喙。
“而且，还有一位贵客，也想见见你这位反贪英雄呢。”
贵客？
赵德汉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
他几乎可以确定，祁同伟口中的贵客，就是那位远道而来的赵公子。
祁同伟想摸清自己手上有多少牌，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被拉拢。
这正是赵德汉想要的。
一个深入虎穴的机会。
“既然祁厅长这么热情，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让小琴过去接你。”
电话挂断。
赵德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刘新建的落网，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大鱼，现在才开始浮出水面。
片刻之后，他起身，走向季昌明的办公室。
“季检，刘新建己经顺利归案。”
季昌明正拿着一份文件，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德汉，干得漂亮！”
“不过……”
赵德汉话音一转。
“刚才祁同伟给我打了电话。”
季昌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邀请我晚上去山水庄园吃饭。”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
季昌明放下文件，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鸿门宴。”
他吐出三个字。
“我知道。”
赵德汉点头。
“那你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德汉的目光坚定。
“祁同伟和赵瑞龙现在肯定急了。”
“他们想摸我的底，我也想探探他们的虚实。”
“太危险了！”
季昌明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山水庄园是他们的地盘，你一个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
“他们不敢。”
赵德汉的语气很肯定。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如果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们。”
“赵瑞龙那种人，无法无天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季昌明有些激动。
“我明白您的担心。”
赵德汉放缓了语气。
“但这也是我们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赵瑞龙，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季昌明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赵德汉一眼。
他知道，赵德汉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要去可以。”
季昌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
“带上这个。”
一个微型录音器。
赵德汉笑了笑，把它推了回去。
“季检，您觉得祁同伟会想不到这个吗？”
“他们肯定会搜身的，带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这是程序！”
季昌明加重了语气。
“就算他们会搜，我们也要做到我们该做的。”
“这是规定，也是为了保护你！”
赵德汉看着季昌明严肃的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收起了录音器。
傍晚时分。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准时停在了检察院门口。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高小琴。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对着赵德汉嫣然一笑。
“赵局长，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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