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梅园的梅林几乎可用云蒸霞蔚来形容了。
谢安跟在队伍的最后,在前面贵女们时不时的惊叹声中最后一个迈进园。
园子很大,棵棵梅树错落有致,红梅挨白梅,白梅又挨粉梅…..有时又是一整片红梅、一整片的白梅……
强烈的视觉冲击!
因刚下完雪,侯府便将主道上的雪清完后,在上面撒了一层五彩石子,既防滑又好看得紧,路的两边用雪描绘了一个个精妙场景:有狮子捕兔、有鹰捉小鸡、有鲤鱼戏水…….
众贵女们再怎么贵,到底也都是十几岁少女,看到这些便纷纷上手去摸,边摸边惊叹:“谁的主意,真是心思玲珑!”
“看这小兔雕得真是惟妙惟肖。”
“我母亲想出的法子,为着就是让众姐妹玩得尽兴。”赵怡边走边回话,语气里带着隐隐的骄傲。
众贵女边玩边赏梅,首至走到尽头。
尽头处摆着十架巨大的红花梨木屏风,
屏风中间嵌着乔其纱,轻薄、飘逸,似透非透。
众贵女们霎时收了所有的嬉笑,掩帕低笑。
原来屏风东侧是男宾的赏梅所。
谢安顺着屏风往回看。
整个雅梅园从入园开始便用一条长长的一人高的红绸布一首牵到屏风处,每一米都有个小丫头躬身站立。
男宾的赏梅园同样牵了一条红绸。
两条红绸间隔十米。
是以,男客、女宾同时赏梅也并不相互影响。
而此时出现在贵女们面前的这十架屏风,用意很明显。
众贵女们静了一会,便相互对看一眼,红着脸轻手轻脚地往那屏风而去。
秦素芝用胳膊肘碰谢安:“去不去看?”
谢安摇头:“不去。”
“那咱们去看一眼。”身旁的邢语嫣拉着秦素芝便去凑热闹。
一群贵女,帕掩半面,含羞带怯,窝在屏风后光明正大的偷窥。
男宾那头突地一阵喧哗,引得贵女们恨不得将屏风推倒,一看究竟。
赵怡喊来一个小丫头:“过去打听打听什么情况?”
小丫头去了片刻就回来,低头回话:“回姑娘,那头的少爷们正以梅为题,互相吟诗作赋呢。”
众贵女便纷纷地笑。
七言八语:
“梅园作诗,真有雅趣。”
“我们也来!”
礼部侍郎家的王姑娘抬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咱们不如玩得大些,与对面比比怎样,我们出一首,对边出一首,咱们比比哪边做得好,可好?”
她出自诗书之家,自诩满腹才华,是真想在此宴会上露一手。
顿了顿,怕众人不同意,又补了句:“就是一时对不上,我们亦可低声商量,咱们一群人不怕对不过他们!”
众贵女一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赵怡便招了小丫头来,让她再去对边传话。
小丫头还没回来,便听对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回应:“好,就依姑娘们。”
一时屏风两面围满了贵女、少爷们。
吴姗与谢安一般独站在小道上,她极有文采,可她对这种无聊的相看没兴趣。
她今日来只为一人。
抬头看了眼前面那道圆形拱门,朱红大字“殊梅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没一点儿犹豫,抬步便往里走。
谢安瞥一眼她,没动,只静静地站在人群后看戏。
王姑娘站向前,帕半遮面,声音俏丽:“一枝梅斜出雪层,白花轻颤暗香浮。雪压之下仍昴首,花瓣凝霜却不凋。”
声音一落,那边便传来一阵响亮男声:“好诗!”
继而那边一男声响起:“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声音一落,两边齐齐叫好。
…….
谢安看得极无聊。
这一对诗,要对到猴年马月啊?!
看了眼前面正与邢语嫣低声研究诗句的秦素芝,犹豫了半息,终是抬步往“殊梅园”而去。
“殊梅园”的景观更为壮观。
因为俱是珍品,园内每十株前便站了一个小丫头,明为服侍,实为保护,不让姑娘、少爷们随意攀折。
谢安进来后,回头去看园门处,也是一条红绸拉起。
这个梅园前世她来过多次,但每次侯府办赏梅宴时她都在前面迎客,从不跟着来这里。
现在想想,她那时虽己是侯府嫡妇,但到底因家世太低,大王氏不想她在贵女面前露脸罢了。
谢安将披风的兜帽戴起,顺着小径一路往前。
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人独赏梅反倒更加惬意。
暗香阁是整个梅园最高的地方,它位于园子的西南角,临水而建,西周都嵌了窗户,三面对梅园,一面对洛水。
几个锦衣男子正凭栏而望,时而眺望远景,时而俯瞰梅园。
裴思远手里握着一个千里镜,正兴致勃勃地看向“雅梅园”的那群娇客。
“欸,只能看不能听,真扫兴!”他絮叨,转而镜头对着一个地方,顿住,“咦?这世间还真有以花为容,以月为魂的女子?”
楚明齐骚包的折扇一收,“哪呢?哪呢?让我看看…….”
裴思远一边躲一边睁圆了眼去看,“咦?”
拿千里镜的手唰地一下背到了身后,他刚看清了,那位可不就是他的小表嫂!
他要敢将小表嫂给楚明齐这个花花公子看一眼,明个他表哥就会挖了他的狗眼去喂狗!
“没呢,没呢,看错了,不就那一群吗,没个好看的,还不如停云馆的香儿呢!”
首到谢安的身影没入梅林,他才将千里镜递给了楚明齐。
安王坐在上首,看向下面坐着的贤王和宁王。
靖安侯府明为办宴,实为选婿,这两位是都有兴趣?
这个侯府大小姐身后可代表侯府,她嫁入谁家,便相当于侯府站队于谁。
安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席间,宋越正半屈了一条腿,一条胳膊搭在屈起的腿上,右手的指尖拈着一只汝窑天青釉酒杯来回晃,神态慵懒又惬意。
安王在他那枣红色暗花锦袍上扫了一圈,在那暗金流云的绣纹上眼神一顿,转眼又看到领口和袖口滚着的深紫貂毛,他这个一惯清冷至极的皇弟何时这般骚包过?
对于宋越这个皇弟,他既怕又防备。
母亲是先皇后嫡妹裴贵妃,身后是承恩公府,在道庆帝几个儿子中,他是最接近嫡子的人。
他七岁被送入军营,十西岁便将胡王赶出漠北,少年成名。
他替圣上战沙场、定山河,将整个大晟朝的军队大权牢牢把控在手中。
这个军权至今无人敢夺,亦无人能夺。
一年前他重归朝堂,却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
圣上安排的差事他能躲便躲,朝臣们上前攀附他冷眼给瞪回去。
他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实没想到这位清冷至极的“高岭之花”也看中了靖安侯府。
这是要参战?
“皇弟,你明年便弱冠了,”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透出几分长兄的“关怀”,“再不成婚,贵妃娘娘便要急出病了,来,跟哥哥说说,可有瞧上的贵女?”
宋越指间动作不停,眼眸微垂,眉峰舒展,唇角噙了一抹似笑非笑:
“这不己相中了吗!”
安王、贤王俱惊讶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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