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的话,像一颗精准投下的石子,在林晚和江观渔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黑风山的山泉水。
这个信息,不仅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完美的借口,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真相的、更加幽深的大门。
一个盘踞着反王私兵的禁地,竟然会允许一家酒坊每日派人上山取水?这听起来,简首是天方夜谭。
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那家名为“杜康居”的酒坊,恐怕不仅仅是酿酒那么简单。它很可能就是宁王安插在青阳镇的一个据点,一个负责传递消息、采买物资、甚至是洗钱的联络站。而所谓的“取山泉水”,不过是他们与山上营地保持日常联系的伪装。
这个推断,让江观渔和林晚都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他们本以为敌人只在暗处,却没想到,在青阳镇最繁华的街市上,敌人竟有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的据点。
江观渔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对知识充满渴望的书生神情。他对着王掌柜,恭恭敬敬地又作了一揖。
“多谢王掌柜指点迷津!黑风山的山泉水……晚生记下了。改日,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亲自去那杜康居拜访一番,尝尝那传说中的美酒,也好学习一二。”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感谢,又合情合理地表明了自己接下来的意图。
王掌柜见他如此上道,心中更是满意。他抚着胡须,笑道:“江老弟客气了。你们要去,尽管去。就说是我福来楼的王某人介绍的,杜康居的刘掌柜,多少会给我几分薄面。”
又寒暄了几句,林晚和江观渔便告辞离去。
走出福来楼,外面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夫妻二人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心中却比来时更加沉重。
“我们……真的要去那个杜康居吗?”林晚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不是自投罗网?”
“去,当然要去。”江观渔的眼神,在热闹的街市人流中显得异常锐利,“但不是现在去拜访。我们先去‘踩点’。”
两人心照不宣,将赚来的银钱先存进了镇上最大的“西海通”钱庄,只留下几两碎银和一些铜板随身携带。然后,他们装作在镇上闲逛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杜康居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城西最热闹的主街上。门脸不大,青砖黛瓦,挂着一块半旧不新的木头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杜康居”三个大字。与福来楼那种富丽堂皇的气派不同,它显得更为低调,更像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字号。
门口飘出的酒香,醇厚绵长,确实引人垂涎。
林晚和江观渔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在街对面的一个杂货摊前停下,假装挑选着货物,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家酒坊。
酒坊的生意看起来不错,不时有客人进出。有的是镇上的富户,派家丁前来打酒。有的则是行色匆匆的商旅,买上一小坛,准备在路上解乏。
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然而,江观渔的目光,却锁定在了酒坊后院的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上。
就在他们观察的这一炷香时间里,那扇小门开了两次。
第一次,走出来一个穿着短打的伙计,他挑着两只空空的大木桶,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第二次,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一个外地口音的客商,从那扇小门里走了出来,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情都十分谨慎。
“有问题。”江观渔低声对林晚说,“那家酒坊,前店是幌子,后院才是关键。”
林晚也看出了端倪。那个挑水桶的伙计,绝不是普通的店小二。而那个管家和客商,更不像是单纯的买酒之人。
“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容易引起怀疑。”林晚拉了拉江观渔的衣袖。
江观渔点了点头。两人付了钱,买了几样不值钱的小东西,便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首到牛车驶出镇口,江观渔才开口道:“我们之前的计划,可能要调整一下。”
“怎么说?”
“我原本的计划,是想借着打探酿酒水源的由头,去黑风山外围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上山的路。”江观渔的语气变得严肃,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开局三章死?我带夫君杀疯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现在看来,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杜康居的人,每天都去山上取水。那条路,一定是他们最熟悉,也是防备最严密的路。我们若是循着这条路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林晚的心提了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不,不但没断,反而更清晰了。”江观渔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换个思路。既然不能从‘路’上想办法,那我们就从‘人’身上想办法。”
“人?”
“对。那个每天上山取水的伙计。”江观渔缓缓说道,“他就是连接杜康居和黑风山大营的活的‘线索’。只要我们能跟着他,不被发现,就有可能找到一条他们意想不到的上山路径。”
跟踪一个训练有素的练家子?这听起来比硬闯黑风山还要疯狂。
林晚刚想提出疑议,却见江观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当然,不是我们亲自去跟。”他说道,“我们得找个帮手。一个绝对可靠,又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帮手。”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牛车旁边,一只黄色的土狗,正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欢快地跟着他们跑。那是李里正家的大黄。
林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到村里,林晚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拎着从镇上特意买的一小块带骨头的肉,去了里正家。
李里正见他们又赚了钱回来,态度越发和善。林晚将肉递过去,说是感谢他多次借牛车之情。李里正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闲聊中,林晚状似无意地提起了他家的大黄狗。
“里正叔,您家这大黄,可真通人性。每次我们坐牛车,它都跟前跟后的。”
李里正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可不是嘛!这畜生,机灵着呢!别看它就是条土狗,鼻子灵得很!方圆几里地,有什么生人靠近,它第一个就能闻出来。”
“哦?这么厉害?”林晚故作惊讶,“那……它认路也一定很厉害吧?”
“那是自然!我有时候让它去给我儿子家送个东西,只要让它闻闻我儿子的衣裳,它自个儿就能找着路,从来没错过。”
林晚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又夸赞了大黄几句,便告辞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每天都会在晚饭后,端着一碗带着肉星的饭食,去喂大黄。一来二去,大黄跟她变得极为亲近,只要一见到她,就摇着尾巴凑上来,亲热地蹭她的腿。
时机,在一点一点地成熟。
这天夜里,万籁俱寂。
江观渔和林晚悄无声息地起了床。江观渔换上了一身从镇上买来的、便于行动的深色短打,将头发用布巾包好。林晚则从一个旧布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块布料,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极为特殊的香气。
这块布料,是那天他们在杜康居对面的杂货摊“踩点”时,林晚趁人不备,用一根细长的竹签,从那个挑水伙计的裤脚上,悄悄粘下来的。那伙计身上,带着一股混杂着汗味、酒糟味和一种特殊草药的味道。林晚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她断定,那种草药味,一定与黑风山有关。
江观渔将那块布料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
两人没有点灯,借着月色,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他们先是来到里正家院外。林晚学着几声猫叫,那只正在打盹的大黄狗,立刻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当它看清是林晚时,便悄无声息地从狗洞里钻了出来,亲昵地凑到她脚边。
江观渔蹲下身,将那块布料凑到大黄的鼻子前,让它仔细地嗅了嗅,然后低声对它说:“去,大黄,去找这个人。”
大黄歪着脑袋,似乎在理解他的指令。它又凑上去闻了闻,随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转身便朝着村外的小路跑去。它的动作,在夜色中,像一个黄色的幽灵,敏捷而无声。
江观渔对林晚点了点头,两人立刻施展开这些天练习的、并不算熟练的拳法步履,紧紧地跟了上去。
月光如水,洒在乡间的小路上。一人一狗的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朝着那座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黑风山,悄然前行。
他们不知道,这条路通向的,究竟是生机,还是绝境。
但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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