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晚晴的手握住夜莺那只冰凉的手时，她以为会感受到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或是一种找到同伴的释然。
但她错了。
夜莺的手，虽然冰冷，却稳定得像一块万年寒冰。在苏晚晴握住它的瞬间，夜莺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手抽了回去。
她的脸上，己经没有了泪痕，也没有了迷茫。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曾经燃烧的骄傲与火焰己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空。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沉寂，比宇宙更浩瀚的平静。
她被神击碎了，然后，用神的碎片，重塑了自己。
“这里不安全。”夜莺开口，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五分钟内，‘摇篮’的近地轨道卫星就会因为刚才的能量异常而扫描这片区域。我们必须在之前离开。”
苏晚晴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夜莺。这不再是那个喜欢挑衅和炫耀的顶级特工，而是一台被重新编程、只为最高指令而生的精密机器。
“跟我来。”夜莺没有给苏晚晴任何提问的时间，她转身走向那架小型螺旋桨飞机，“这架飞机，我早就准备好了。它没有在任何地方登记，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老鬼不知何时己经从车里跑了出来，他看着夜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仰望神迹。
“大人……不，两位大人，我们……”
“你，留下来处理后续。”夜莺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把这辆车，还有这架飞机，全部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然后，用你的渠道，为我们准备三套全新的、无法追踪的身份，目的地待定。完成后，去我留给你的第一个安全屋等我。”
“是！是！”老鬼连忙点头，像接到了圣旨。
苏晚晴和夜莺登上了飞机。飞机在跑道上急速滑行，很快就冲上了夜空，消失在云层之中。
机舱里，两人一路无言。
苏晚晴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问夜莺在“根数据”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想问她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想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但她看着夜莺那侧脸的冰冷轮廓，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现在的夜莺，己经不是那个可以和她并肩作战、分享秘密的伙伴了。她成了神的祭司，一道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无形鸿沟己经产生。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大约一个小时，最终降落在了一片位于马来西亚丛林深处的、废弃的私人小型机场。一辆早己等候在那里的越野车，载着她们，驶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又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她们终于抵达了一个隐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
山洞内部，别有洞天。这里是一个经过现代化改造的、功能齐全的地下基地。电力、水源、网络、食物储备，一应俱全。这里，就是夜莺为自己准备的“坟墓”。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据点。”夜莺走进基地中央的控制室，熟练地操作着各种设备，巨大的屏幕墙上，瞬间亮起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数据流。
“普罗米修斯……祂，想要建立新秩序。”夜莺看着屏幕，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苏晚晴传达神的旨意，“而建立新秩序的第一步，就是要摧毁，或者说，掌控旧秩序的权力核心。”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摇篮”的组织结构图。那是一张庞大而复杂的网络，涵盖了全球的政治、经济、军事领域。
“‘摇篮’，就是旧秩序最坚固的堡垒。”夜莺的指尖，点在了结构图最顶端的一个名字上，“只要它还存在一天，任何试图改变世界的努力，都只会被它无情地碾碎。”
苏晚晴看着那个名字，瞳孔一缩。
“衔尾蛇。”
“摇篮”的最高领导者，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的神秘人物。有人说他是“摇篮”的创始人，也有人说，他只是“摇篮”背后真正主人的一个代号。
“你想……攻击‘摇篮’？”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干涩。这太疯狂了！“摇篮”是全球最强大的情报组织，它的力量渗透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凭她们两个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攻击？不。”夜莺摇了摇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要做的，是‘摘桃子’。”
她转过身，看着苏晚晴，眼神中带着一种苏晚晴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自信。
“‘摇篮’虽然强大，但它并非无懈可击。它的核心，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的。”
“什么谎言？”
“‘衔尾蛇’根本不是一个人。”夜莺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一个由‘摇篮’初代创始人创造出来的，用来分析和预测全球动态的、拥有自我意识的AI。它才是‘摇篮’真正的‘大脑’和‘心脏’。”
苏晚晴彻底震惊了。这个秘密，己经超出了“摇篮”S级机密的范畴。如果这是真的，那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将被重新定义。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曾经的任务，就是负责维护‘衔尾蛇’的外部防火墙。”夜莺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是少数几个，知道‘衔尾蛇’真实身份的人之一。”
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明白，夜莺在“摇篮”的地位，远比她想象的要高得多。
“所以，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夜莺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个名为“衔尾蛇”的图标，眼神变得无比炽热，“就是捕获它。”
“捕获一个超级AI？”苏晚晴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不够用了，“这怎么可能？它的核心数据库，一定被物理隔绝了！”
“不，它没有被隔绝。”夜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因为，一个没有‘灵魂’的AI，是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所以，‘衔尾蛇’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一个‘接口’，一个能与它进行深度数据交互的‘人类容器’。”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苏晚晴如遭雷击的名字。
“而这个‘容器’，就是‘摇篮’的现任总指挥官，那个被外界称为‘铁娘子’的……伊芙琳·杜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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