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秘卷
第十二章 古镜
桂香渐淡时，平江古街来了个收旧货的挑夫，担子上的铜器、瓷器碰撞出叮当声响，引得不少街坊围看。林小满正帮沈砚之晾晒符纸，听见动静便跑出去凑热闹，没过多久捧着个蒙尘的铜镜回来，脸上满是兴奋。
“先生，你看这镜子！背面有花纹！”林小满把铜镜放在八仙桌上，铜镜约莫巴掌大，镜面灰蒙蒙的，背面刻着缠枝莲纹，纹路间嵌着几颗绿豆大的玉石，虽黯淡无光，却看得出做工精巧。
沈砚之刚要伸手，沈敬山突然出声拦住：“别动。”他走过来盯着铜镜，眉头拧成疙瘩，“这是‘照骨镜’，前朝方士用来窥探气运的器物，镜面镀了水银混朱砂，但若养不好，就会积阴。”
话音刚落，林小满突然“嘶”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先生，我怎么看镜子里好像有黑影晃了一下？”
沈砚之心头一紧，立刻按《青乌秘卷》的法门观气，果然见铜镜周围缠着一缕极淡的灰雾，雾气在镜面游走，隐约凝成模糊的影子。他取来艾草点燃，烟气拂过镜面，灰雾顿时缩了缩，黑影也消失了。
“这镜子被阴邪缠上了。”沈砚之拿起铜镜，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寒意，“挑夫在哪？得问问这镜子的来历。”
林小满连忙往外跑，没多久就领回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是收旧货的挑夫。挑夫一听镜子有问题，挠着头道：“这是我从西郊破庙里收的，那庙塌了大半，镜子嵌在神台底下，我看着做工好就捡回来了，没发现啥不对劲啊。”
“西郊破庙？”沈敬山眼神一动，“是不是供奉‘镜神’的那座？”
“对对对！”挑夫连连点头，“神台旁还有块碎碑，刻着‘镜显吉凶’西个字。”
沈敬山叹了口气：“那庙百年前就被封了，据说当年的庙祝用镜子害人，最后被天雷劈了庙。这镜子吸收了庙祝的阴邪之气，又在地下埋了这么久，早成了邪物。”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街坊王婶的哭喊：“我的镯子！怎么突然碎了！”众人跑出去看，只见王婶蹲在地上，手里捧着碎成几段的玉镯，那是她陪嫁的物件，戴了二十年都没出过问题。
沈砚之盯着玉镯碎片，又回头看了眼屋里的铜镜，突然明白过来：“是镜子的煞气冲了气运！”他快步回屋，将铜镜用黑布裹紧，塞进木盒里，“这镜子能扰乱周围的气场，再放着，街坊们还要出事。”
“得把它送到望仙观镇起来。”沈敬山沉声道，“望仙观的地基埋了文始派的镇物，能压得住这邪镜的阴气。”
次日一早，沈砚之带着林小满往望仙观去，木盒用红绳捆着，贴满了护心符。刚出平江地界，林小满突然指着前方：“先生，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路边的老树上，挂着个纸人，纸人穿着红衣，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沈砚之脸色一变——纸人胸口贴着张黄纸，上面的符咒正是《青乌秘卷》里记载的“引煞符”，专门用来引导邪物的煞气。
“是冲着镜子来的。”沈砚之握紧太虚剑，“有人不想我们把镜子送进望仙观。”他抬手一挥，剑气斩断挂着纸人的绳子，纸人落地瞬间燃起黑烟，化作灰烬。
两人加快脚步，刚走进望仙观的竹林，就见守观老道倒在地上，脸色发黑，显然中了煞气。苏衍从观内冲出来，肩头还缠着绷带：“是阴阳双修派的余孽！刚才来了几个人抢镜子，被我打跑了，但老道中了他们的毒。”
沈砚之连忙取出清灵丹，喂给老道。苏衍接过木盒，往正屋走去：“我己备好镇物，把镜子放在太虚殿的神龛下，用‘镇邪符’封起来，煞气就散了。”
神龛下铺着厚厚的艾草，苏衍将铜镜放在中央，取出三张黄纸，飞快画了镇邪符，贴在铜镜的正面、背面和侧面。符咒贴上的瞬间，铜镜突然发出“嗡嗡”的声响，镜面闪过一道黑影，随即归于平静，周围的阴寒之气也消散了。
“总算镇住了。”苏衍松了口气，“这些余孽还不死心，看来往后得多留意些。”
沈砚之点头，望着神龛里的铜镜，突然想起爷爷说的话：“邪物本无错，错的是用邪物的人。”这面照骨镜本是窥探气运的器物，却因人心贪婪成了邪物，正如阴阳双修派的术法，本是旁门之道，却因执念沦为害人的工具。
离开望仙观时，老道己经醒了，正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林小满牵着沈砚之的袖子，蹦蹦跳跳地说着刚才斩纸人的事，眼里满是崇拜。沈砚之握着太虚剑，阳光透过竹林洒在剑身上，青光温润——他知道，只要正气不散，再强的阴邪也翻不起风浪。
回到平江古街，街坊们早己在“沈氏风水”门口等候，见他们回来，纷纷围上来打听情况。沈砚之笑着摆手：“没事了，邪物己经镇住了。”王婶提着一篮鸡蛋送来，连连道谢，说自镜子送走后，家里再没出过怪事。
院角的金桂又落了些花瓣，沈敬山正坐在院里翻看着那本残破的笔记，见沈砚之回来，笑着招手：“回来得正好，刚想起个‘净宅符’的画法，教给你和小满。”
沈砚之走过去，林小满立刻搬来小板凳，凑在旁边认真听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青乌秘卷》躺在桌上，与笔记并排摆放，书页在风里轻轻翻动，仿佛在诉说着正道传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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