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卫建设，他想的更深，更远。
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捅了出去，那就不只是易中海和贾东旭两个人的问题了。
他这个轧钢厂的厂长，管理不严，识人不明的帽子是肯定要扣下来的！
到时候，别说往上再走一步，现在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那个孙阳……现在人呢？”
杨厂长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盯着卫建设。
“就在你办公室里。”
卫建设赶紧回答。
“他说，要见您，要厂里给他一个公道！”
“公道……”
杨厂长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知道，这个“公道”的分量，有多重。
“走！”
他当机立断，抓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
“去见见他！”
“我倒要看看，把易中海那个老狐狸耍得团团转的，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
人事科办公室里。
孙阳安静地坐着，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门开了。
卫建设陪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虽然穿着和普通干部一样的蓝色制服，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孙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便有了判断。
这就是轧钢厂的一把手，杨厂长。
“孙阳同志，是吧？”
杨厂长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主动伸出手。
“我是轧钢厂厂长。”
孙阳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不卑不亢。
“杨厂长好。”
杨厂长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见他虽然衣着朴素。
但眼神清亮，身板笔挺，面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局促和畏惧，不由得暗暗点头。
是个有胆识的好苗子。
“小卫都跟我说了。”
杨厂长拉着孙阳坐下，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和愧疚。
“让你受委屈了！这是我们厂里工作的失职，是我这个当厂长的失职啊！”
孙阳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
“刚才听小卫说，你还练过拳？”
杨厂长话锋一转，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
孙阳点点头。
“练过几天咏春。”
“咏春？”
杨厂长眼睛一亮。
“那可是好拳法！我年轻的时候，也听南方的战友提起过。”
“都说咏春拳，练的不仅是筋骨，更是心性。”
“看你小小年纪，遇上这么大的事，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这份心性，就比很多人强了！”
孙阳扯了扯嘴角。
“杨厂长过奖了。”
“我只是觉得，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他抬起眼，首视着杨厂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对于易中海和贾东旭这两个人，厂里，打算怎么处理？”
来了！
正题来了！
杨厂长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是一凛。
这小子，果然不好对付，三言两语就想把话题绕回核心。
他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孙阳同志，不瞒你说，这个易中海，是我们厂里为数不多的七级钳工。”
“是技术骨干，眼看就要冲击八级了。”
“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才，不容易啊！厂里在他身上，也是花了大心血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卫建设心里咯噔一下。
厂长这是……想保易中海？
孙阳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杨厂长却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
“但是！”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绝不能相抵！”
“他犯下这种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的滔天大错。”
“别说他是个七级钳工，他就是个八级钳工，是个工程师，我杨爱国也绝不姑息！”
他看着孙阳，语气诚恳。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你说，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只要合情合理合法，厂里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己经让人去西合院叫他们两个了，有什么事，咱们当面对质，把所有事情都掰扯清楚！”
“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与此同时，南锣鼓巷，西合院。
院子里飘着各家各户炒菜的香气。
易中海正躺在自家的床上，哼哼唧唧。
昨天被孙阳那一脚踹得不轻，加上被气得够呛，他今天索性就跟车间请了病假，没去上班。
贾东旭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有点事。
可这都中午了，才耷拉着脑袋回来，两手空空，一看就是事情没办成。
易中海斜眼看着他，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为了这个贾东旭，自己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又是搭人情，又是耍手段，结果呢？
工作岗位没保住，钱也没捞着，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现在连养老的本钱，都被孙阳那个小畜生给盯上了。
我这干儿子，认的到底对不对？
就他这副德行，以后能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
别到时候把我卖了给我数钱！
易中海越想越烦躁，正想开口骂贾东旭几句。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喊声。
“贾东旭！”
“贾东旭在家吗？厂里保卫科的，找他有点事！”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
几乎是同一时间，中院、后院，凡是开着窗户的人家，都齐刷刷地探出了脑袋。
晚饭也不吃了。
孩子也不骂了。
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保卫科的？
找贾东旭？
这孙子又犯什么事了？
贾家屋里。
刚刚才从外面吃了瘪，耷拉着脑袋回来的贾东旭，听到这喊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保卫科？
找我？
难道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躺在床上的易中海，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保卫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恐怕，是冲着孙阳那件事来的！
“谁啊！大中午的吃饱了撑的，在这喊魂呢！”
里屋传来了贾张氏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她一边骂着，一边“蹬蹬蹬”地就往外走，看架势是准备出去跟人对线。
“妈！你别出去！”
贾东旭一把拉住她，声音都发颤了。
“怕什么！咱家不开门，他们还能闯进来不成！”
贾张氏眼睛一瞪，一把甩开贾东旭的手，气势汹汹地就冲到了门口。
“哪个不长眼的……”
她猛地拉开房门，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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