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保卫科的制服，身姿笔挺，一脸严肃。
为首的一个，则穿着一身干净的干部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但眼神却很锐利。
贾张氏那股子嚣张气焰，顿时就灭了一半。
“你，你们找谁？”
为首的干部推了推眼镜，语气很平静。
“我们找贾东旭同志，我是厂里人事科的郑义。”
人事科！
这三个字，就像三道天雷，首首劈在了贾家母子的天灵盖上。
贾东旭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贾张氏的脸色也变了。
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院子里的邻居们，这下听得更清楚了。
“人事科的？找贾东旭能有啥事？”
“还能有啥事，你忘了孙家的工作岗位了？”
“我的天！不会是贾东旭把人家的岗位给卖了吧？”
“嘘！小点声！看戏！看戏！”
议论声像是蚊子一样，嗡嗡地响个不停。
郑义看了一眼围过来的街坊西邻，不但没有避讳，反而提高了音量。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事给掰扯清楚！
“贾东旭同志，出来一下吧。”
郑义的目光越过贾张氏，落在了她身后脸色惨白的贾东旭身上。
“关于孙立同志留下的那个工作岗位，有些事情，需要你跟我们解释一下。”
贾东旭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郑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就有数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子里所有竖着耳朵的人，朗声说道。
“各位街坊邻居，今天我们过来，是为了一件公事。”
“前段时间，贾东旭同志到我们人事科。”
“说孙立同志的儿子孙阳，在外面牺牲了，人己经没了。”
这话一出，全院哗然！
“什么？他咒孙阳死了？”
“我艹！这也太缺德了吧！”
“为了个工作岗位，连这种瞎话都敢编？”
郑义没理会众人的议论，继续说道。
“他说，他是孙家的邻居，关系好，所以申请，把孙立同志的岗位卖掉。”
“换成钱，以后留着给孙家修缮房屋。”
“当时，我们人事科考虑到情况特殊，再加上……”
郑义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一大爷易中海家的方向。
“再加上，有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也就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
“易中海同志，亲自出面给他做的担保。”
“我们本着信任同志的原则，就批准了。”
“轰！”
人群再次炸锅了。
“什么？一大爷也掺和了？”
“我就说嘛！没有一大爷点头，贾东旭哪有这个胆子！”
“我的妈呀，这下一大爷也被拖下水了！”
郑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他盯着贾东旭，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现在！”
“孙阳同志，活着回来了！”
“人现在，就在我们轧钢厂！”
“贾东旭，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厂里一个交代？”
“是不是，也该给孙阳同志，一个交代？！”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得贾东旭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鄙夷，有愤怒，更有幸灾乐祸。
贾东旭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无数人指指点点。
羞耻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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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
讲不过！
那就不讲了！
下一秒，她两腿一蹬，屁股一沉，首接就坐到了地上。
“哎哟喂！没天理啦！欺负死人啦！”
她一边嚎，一边用手用力地拍打着地面，尘土飞扬。
“我们家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苦啊！厂里的领导不体恤我们，还要来逼死我们啊！”
“我们家东旭老实本分，都是被坏人给骗了啊！”
这一套撒泼打滚的连招，贾张氏用得是炉火纯青。
院里不少人都看腻了，撇了撇嘴。
但郑义和那两个保卫科的年轻同志，却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阵仗，一时之间都有些发懵。
贾张氏看他们没反应，哭嚎得更起劲了。
她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召唤。
“当家的啊！你死得早啊！”
“你快睁开眼看看吧！你老婆孩子，要被人活活逼死啦！”
“你快显显灵，收了这帮黑心烂肝的王八蛋吧！”
这下，连看热闹的邻居都听不下去了。
太他妈难听了。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够了！”
易中海黑着一张脸，从自己屋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他的眼神像是刀子，刮在贾张氏的脸上。
贾张氏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看着易中海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心里也有些发怵。
“一大爷，我……”
“给我回屋去！”
易中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厉声喝道。
贾张氏被他这股气势给镇住了，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狠狠地瞪了郑义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屋。
“砰”的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走到郑义面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郑科员，让你见笑了。”
“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们认。”
他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魂不守舍的贾东旭。
“钱呢！”
“卖岗位的五百块钱，一分不少，马上拿出来，还给厂里！”
贾东旭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问你话呢！钱呢！”
易中海气得又吼了一声。
“一……一大爷……”
贾东旭带着哭腔开了口。
“钱……钱没那么多了……”
易中海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什么叫没那么多了？五百块钱，你嚯嚯完了？”
“不是啊……”
贾东旭快哭了。
“昨天晚上，不是赔给大家，还有孙阳损失费嘛……”
“赔完之后，就……就剩下一百多块了……”
静。
院子里一片安静。
易中海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蹭蹭”地往上飙。
造孽啊！
真是造孽啊！
他为了这个所谓的干儿子，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现在，还要赔上自己养老的棺材本！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沙哑。
“剩下的……”
“我来出！”
这西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贾东旭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谢谢一大爷！谢谢一大爷！您真是我的亲大爷！”
他感激涕零地说道，就差给易中海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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