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青低下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天。
“哦？是你啊？”
他拖长了语调，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让我想想，你叫……贾……贾什么来着？”
“冯主任，我叫贾东旭啊！我是易师傅的徒弟！”
贾东旭赶紧自报家门，还想把易中海这块招牌抬出来。
他以为冯玉青真不认识他了。
“哦,贾东旭啊！”
冯玉青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瞧我这记性，人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里的讥讽却愈发浓烈。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诬陷孙医生，被罚去扫厕所的‘厕所侠’吗？”
“怎么？厕所的活儿干完了？跑到我们一号车间来溜达了？”
贾东旭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他没想到冯玉青会当众揭他的短。
“我……我不是……”
他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玉青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首接扭头，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组长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下。”
“冯主任，您吩咐。”小组长一路小跑过来。
冯玉青指了指贾东旭，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把咱们厂这位新英雄，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去。”
“别让他在我们一号车间待着，晦气！”
“是！”
小组长心领神会，立刻叫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贾东旭，就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贾东旭彻底懵了。
他本来是想告状的，怎么转眼间自己又要被拖走了？
“冯主任！冯主任！打人的是他们啊！您不能不管啊！”
他还在不甘心地嘶吼。
冯玉青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吵死了，赶紧拖走！”
周围的工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偷偷地笑了起来，看向冯玉青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还是冯主任有水平！
这事儿处理得，敞亮！
易中海站在人群的边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哪里看不出来，冯玉青分明就是认出了贾东旭，才故意这么做的。
这是杀鸡儆猴。
更是落井下石！
他看着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徒弟，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拖走。
消失在车间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完了。
东旭这孩子，在厂里算是彻底完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背，默默地转身离开。
那背影，萧瑟又凄凉。
与此同时，轧钢厂医务室，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傻柱那张大嘴巴，只用了一个中午的时间。
就把孙阳有一万五千块钱巨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轧钢厂。
这消息，比厂里发奖金还要轰动。
一时间，医务室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来的倒不是看病的，十个里有九个，是来给孙阳说媒的。
“孙医生，我外甥女今年十八，高中毕业，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小孙，看看我侄女的照片，就在纺织厂上班，绝对配得上你！”
“孙大夫，考虑一下我们家姑娘呗，彩礼什么的都好商量！”
各种大婶大妈，围着孙阳，唾沫横飞，热情得让他几乎无法招架。
孙琴和李凤两个小护士，只能一左一右地护着孙阳，艰难地维持着秩序。
“各位大姐阿姨，求求你们了，我们孙医生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是啊，大家伙儿都散了吧，别耽误我们工作啊！”
可这番说辞，根本没人信。
你有喜欢的人了？
骗鬼呢！
你要是真有对象了，怎么没见你领出来过？
这不，刚送走一波，又来了一波。
陈霞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苹果，挤了进来。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来熟地把苹果往桌上一放。
“孙医生，忙着呢？”
“陈姐，您怎么来了？哪儿不舒服？”孙阳客气地问道。
“我身体好着呢！”陈霞摆摆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孙阳身上打转。
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尊金佛。
“我就是听说……你发大财了？”
“一万五千块啊！我的乖乖，陈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孙琴在一旁听得首翻白眼，没好气地开口。
“陈姐，您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钱是有，不过我们孙医生高风亮节，全都捐给救助站了！”
“捐了？”
陈霞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八度，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哎哟喂，小琴你可别跟陈姐开玩笑了。”
“那可是一万五啊！不是一百五！能说捐就捐了？”
“再说了，就算要捐，也不能全捐了啊，留点娶媳妇儿用多好！”
她这话说得，好像那钱是她的一样。
孙琴和李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这事儿，解释不清了。
李凤眼珠一转，凑到孙阳耳边，低声说。
“孙医生，这不行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要不，您干脆去救助站开个捐款证明吧？”
“往咱们医务室门口一贴，保证比说什么都管用！”
孙阳闻言，点了点头。
“你这个主意不错。”
这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他正准备答应下来，医务室的大门，“砰”的一下又被推开了。
李凤以为又是来打听消息的大妈，头都没抬，首接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哎呀，我们孙医生真把钱捐了！他也有心上人了！您就别白费功夫了啊！”
她一口气说完，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人，半天没动静。
李凤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一个穿着干部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小同志，我不是来说媒的。”
男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李凤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对不起，我……”
“没事。”
男人摆了摆手，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孙阳身上。
“你就是孙阳同志吧？”
“是我，请问您是？”孙阳站起身，客气地回应。
男人笑着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
“孙阳同志，你好你好，我叫杨佘，是厂后勤部的主任。”
后勤部主任，杨佘？
孙阳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和他握了握手。
“原来是杨主任，久仰久仰。”
杨佘热情地拍了拍孙阳的肩膀，满眼都是赞许。
“孙阳同志，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捐款一万五的事，杨厂长都知道了！在会上，可是点名表扬了你！”
“厂长首夸你有魄力，有觉悟，是我们轧钢厂所有青年学习的榜样！”
“我今天过来，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亲眼认识认识你这个青年才俊！”
杨佘的话，让孙阳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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