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XX年X月X日 夜,月明星稀,宿于山涧旁,然夜不能寐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二师兄刚因贪念险些被骗,夜里,他那雷动九霄的鼾声,竟又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搅得我们师徒是哭笑不得,彻夜难安。
我们寻了一处背风的山涧旁宿营。涧水淙淙,本应是助眠的白噪音。然而,二师兄今日受了惊吓,又挨了师父教诲,身心俱疲,脑袋刚沾上包袱不过三息,震耳欲聋的鼾声便如同夏夜闷雷般炸响了!
“呼——噜——嚯——!”
这鼾声时而高亢如金石交击,时而低沉如巨木滚地,间或还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梦呓:“翠兰……饼……宝贝……” 极具穿透力,连那潺潺的涧水声都被盖了过去。别说睡觉,连念经都难以静心。
师父盘坐在不远处,眉头紧锁,手中的念珠拨得飞快,显然也是不胜其扰。大师兄更是被吵得抓耳挠腮,几次想用金箍棒给那呆子的来上一下,都被师父用眼神制止了。连白龙马都烦躁地甩着尾巴,打着响鼻。
我躺在担子旁,望着天上那轮被鼾声惊扰得似乎都在颤抖的月亮,默默计算着明天的路程,只盼着这鼾声能早些停歇。
就在这鼾声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仿佛连山壁都要被震得共鸣时,异变发生了!
山涧那平静的水面,忽然“咕嘟咕嘟”冒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水泡。紧接着,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哗啦”一声破水而出,精准地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下,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了二师兄那张开的大嘴上!
那东西力道不大,却冰凉滑腻,带着浓重的水腥气。
“唔!”二师兄的鼾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摸着嘴巴,入手一片湿滑。他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一条巴掌大小、通体银白、形似寻常草鱼,却长着蛇一样尾巴和六只小脚的怪鱼!那鱼还在他手心扑腾着,甩了他一脸水花。
“啥玩意儿?!”二师兄彻底醒了,看着手里这不断扭动的怪鱼,一脸懵。
我们也被这动静吸引,围了过去。大师兄火眼金睛一扫,奇道:“咦?是冉遗鱼!《山海经》里说过这玩意儿,‘鱼身蛇尾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注:此处取其形,略作调整)。说是吃了能不做噩梦。可它不好好在水里待着,跑出来打人作甚?”
那冉遗鱼在二师兄手里奋力挣扎,一双马耳状的眼睛(虽小,但形状确实奇特)竟人性化地充满了愤怒,它甩动着蛇尾,用一只小脚拼命指向二师兄,又指向水面,嘴里发出“咝咝”的、带着强烈抗议意味的声音。
我们都愣住了。这鱼……是在表达不满?
师父试着靠近,温和地问道:“这位鱼施主,可是八戒的鼾声,惊扰了你的清梦?”
那冉遗鱼仿佛能听懂人言,立刻停止了挣扎,小脑袋使劲点了点,马耳般的眼睛委屈地眨巴着,又“咝咝”叫了两声,像是在说:“没错!就是他!吵得我脑仁疼!都没法在水底安心睡觉了!”
真相大白!原来二师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鼾声,不仅吵得我们不得安宁,连深在水底的冉遗鱼都被震得忍无可忍,愤而跃出水面,用身体进行了“物理静音”!
二师兄弄明白缘由,臊得满脸通红,嘟囔道:“俺……俺打呼噜怎么了……又不是故意的……”
那冉遗鱼却不依不饶,在他手里蹦跶得更厉害了,六只小脚乱划拉,显然是不肯罢休。
大师兄看得有趣,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蹲下身,对着冉遗鱼商量道:“小鱼儿,你看这样行不?俺老孙让这呆子以后睡觉离水边远点,或者想办法堵上他的嘴。你呢,也帮我们个忙,你这‘食之不眯’的本事,能不能分润一点点?不用吃,你就……就在我们营地边游两圈,让俺师父睡个好觉,别被这呆子的呼噜后续影响就成。咱们这叫……互惠互利!”
那冉遗鱼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这笔“交易”。它看了看一脸歉疚(主要是怕再被鱼打)的二师兄,又看了看慈眉善目的师父,最后点了点头,用尾巴轻轻拍打了一下二师兄的手心,算是达成了协议。
大师兄哈哈一笑,对二师兄道:“听见没?以后睡觉自觉点!再吵着这位鱼老爷,小心它半夜组团来揍你!”
二师兄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冉遗鱼放回了水里。那鱼儿入水后,果然没有立刻游走,而是在靠近我们营地的浅水区,慢悠悠地来回游曳起来。它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让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说也奇怪,经此一闹,二师兄大概是心虚,后半夜的鼾声竟真的小了许多。加上那冉遗鱼在岸边巡游带来的宁神效果,下半夜,我们总算勉强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那冉遗鱼便悄无声息地沉入水底,消失不见了。
二师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水边看了看,确认那位“鱼老爷”己经离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可算走了……俺老猪以后睡觉可得挑地方……”
师父经过一夜休整(虽然前半宿没睡),气色好了不少,对着山涧合十道:“多谢鱼施主。”
大师兄则调侃二师兄:“呆子,你这呼噜声如今也是件法宝了,连深水鱼都能召唤出来!”
我在笔记上记下这啼笑皆非的一夜:
冉遗鱼
· 形态:鱼身蛇尾六足,目如马耳(形容其眼形奇特)。
· 特性:性情似乎温和,但对噪音(尤其是极具穿透力的鼾声)容忍度极低。
· 能力:
1. 宁神:其存在或活动,能散发微弱安宁气息,助人安眠,抵御噩梦(“食之不眯”的被动效果?)。
2. 抗议:受到严重噪音干扰时,会跃出水面进行“物理”抗议。
· 行为分析:通人性,能进行简单的“沟通”与“交易”。并非攻击性异兽,更像是一位注重睡眠质量的“邻居”。
· 应对策略:
1. 尊重:在其栖息地附近保持安静。
2. 协商:若无意间冒犯,可尝试沟通,寻求互利解决方案。
· 教训:个人习性(如鼾声)亦可能扰民,需注意场合。万物有灵,即便是一条鱼,也有其脾气。
· 备注:二师兄之鼾声,威力己达“惊鱼”之境。大师兄临机应变的“谈判”能力,再次得到体现。一次因噪音引发的冲突,最终以和平交易告终。
合上笔记,迎着晨光,我们继续上路。二师兄今日格外安静,走路都轻手轻脚,想必是昨夜被一条鱼教训的经历,让他印象深刻。取经路上,真是无奇不有,连睡觉打呼,都能演变成一场跨物种的外交事件。还是挑行李省心,扁担无声,不扰清梦,只默默伴随这西行路上的每一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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