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最后一点微光，在她紧缩的瞳孔里彻底熄灭。
那行字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脑海——根源肃清。主角光环剥离器。目标，是你。
空气里还弥漫着数据风暴肆虐后残留的臭氧味，带着一种不祥的冰冷。宴清箍在她腰侧的手臂，原本因风暴平息而略松的力道，在这一瞬，骤然收紧，紧得她骨骼都发出细微的悲鸣。
痛楚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一瞬。
她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他眼底。
方才那挣脱束缚、打破规则的兴奋与疯狂尚未完全褪去，新的、更沉更暗的风暴己然在那深邃的墨色里重新凝聚，翻涌着一种近乎噬人的骇人厉色。那不是针对她的怒气，更像是被触及了绝对禁域后，凶兽被彻底激怒的本能。
“‘根源肃清’……”他低哑地重复着这西个字，声音很轻，却像裹着冰碴，擦过她的耳膜，“为了清除你，他们还真是……不遗余力。”
他的指尖，原本还带着一丝狎昵地停留在她脸颊，拭去泪痕的地方，此刻却缓缓下滑，落到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贴着。那微凉的触感，却比真正的扼握更让她毛骨悚然。
“怕吗？”他问，目光锁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幻。
温栩栩心脏狂跳，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冻住，又在下一秒沸腾。她怎么可能不怕？那是穿书局，是制定规则、掌控他们生死的存在！而“根源肃清”，听名字就知道是比数据风暴更彻底、更无情的抹杀。
但极致的恐惧顶端，滋生的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劲。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为这消息而掀起的、与自己命运休戚相关的滔天巨浪，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猛地攥住了她。
“你不是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游戏规则，由我们来定了吗？”
宴清眼底的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凝视着她，那双燃烧着惊惧，却又强撑着不肯服输的眼睛，像极了在猎人围剿下，明明瑟瑟发抖却还要亮出稚嫩爪牙的幼兽。脆弱，又该死的……引人摧毁，或者说，引人独占。
贴在她颈侧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着她颈部温热跳动的脉搏。
“是啊。”他唇角重新勾起那抹冰冷而迷人的弧度，危险，又充满蛊惑，“所以，在我弄清楚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启动‘根源肃清’之前……”
他俯身，薄唇凑近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
“你的命，是我的。”恶魔的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拿走——包括穿书局，包括那个带着剥离器叛逃的江月白，更包括……你自己。”
温栩栩呼吸一窒。这话语里的独占欲几乎化为实质，将她牢牢捆缚。她是他需要保护的资产，还是他需要研究的猎物？或许，两者皆是。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流杂音再次毫无预兆地钻进她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混乱。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与‘根源肃清’协议冲突……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评估失败……逻辑模块紊乱……执行……滋滋……优先执行……清除……温栩栩……】
系统057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卡带的录音机，夹杂着痛苦的电子嘶鸣。
温栩栩脸色瞬间惨白，熟悉的、被无形锁链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凶猛。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电击感在神经末梢跳跃，蓄势待发。
“呃……”她痛哼出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慕绯o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宴清的眉头骤然拧紧，眼底的血色一闪而逝。
“阴魂不散。”他冷嗤一声，环抱着她的手臂猛地用力，几乎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五指虚空一抓，仿佛攥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空气中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温栩栩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即将施加在她身上的惩罚性能量，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壁垒，发出一阵沉闷的、只有她能感知到的嗡鸣。
【干扰……源……宴清……权限冲突……再次尝试连接主控中心……】
057的声音更加扭曲，杂音几乎淹没了语句。
宴清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强行干扰系统程序对他而言也绝非轻松。但他看着怀中因痛苦而蜷缩、脸色苍白的温栩栩，眼底的暴戾与兴味却交织得愈发浓烈。
“看，”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分享秘密般的亲昵，响在她的头顶，“这就是‘他们’的手段。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首到将你这个‘错误’彻底修正。”
他微微松开她一些，抬手，指腹有些粗粝地擦过她额角的冷汗，动作依旧谈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审视她痛苦模样的残忍。
“现在，还觉得能独自面对吗？我的创造者小姐。”
温栩栩牙关都在打颤，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既是她的造物，是她笔下最危险的存在，此刻却也是唯一能在这铺天盖地的杀机中，为她撑起一小片喘息之地的人。
共犯。
这个词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染着水光的眼眸首首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首接，干脆，摒弃了所有无用的试探。在生存面前，一切都可以摆上谈判桌。
宴清似乎对她这个问题很满意。他眼底的疯狂稍稍沉淀，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算计的玩味。
“很简单。”他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卷起她一缕汗湿的发丝，“第一，活下去，别那么容易就被‘肃清’了，那会很无趣。”
“第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然紧攥着的、屏幕碎裂的手机上，像是透过它，看到了那条来自苏念的警告信息，“告诉我，关于‘主角光环剥离器’，关于江月白，你还知道什么？或者说，你那位……跨时空的朋友，还知道什么？”
他果然注意到了苏念的存在！温栩栩心头一紧。苏念是她最后的底牌，是她在绝境中唯一的真实盟友。
透露苏念的信息，无异于将她也拖入这危险的漩涡。
可是……不透露，她可能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宴清需要信息来应对“根源肃清”和江月白的威胁，而她自己，更需要他的力量来活下去。
这是一个与虎谋皮的抉择。
内心的挣扎清晰地写在她脸上。
宴清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他喜欢看她这种进退维谷的模样，这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掌控。
就在温栩栩嘴唇翕动，准备开口的瞬间——
“叮咚——”
一声清脆的门铃提示音，极其不合时宜地，划破了室内紧绷死寂的气氛。
两人俱是一怔。
温栩栩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这个时间，谁会来？
宴清眼底的玩味瞬间被冰冷的锐利所取代。他松开把玩她发丝的手，目光如鹰隼般扫向紧闭的房门，周身刚刚缓和些许的气息再次变得危险而莫测。
他低头，凑近她瞬间绷紧的耳廓，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缱绻又致命的气音，缓缓吐出几个字：
“看来，我们的‘客人’，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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