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寂静的废墟
【当前历史时间：1943年1月22日】
【距战役结束：10天】
【死亡次数：25】（渡河阶段死亡次数）
【状态：存活（西岸清剿作战中）】
寂静，有时比枪炮声更令人窒息。
伊万诺夫靠在一堵被熏得漆黑的断墙边缘，枪口指向一片死寂的废墟。阳光苍白地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却无法给这片土地带来丝毫暖意。风穿过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窗洞，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叹息。
过去一周，清剿战的节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德军有组织的抵抗越来越弱，像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大规模的交火己经很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长、枯燥、却又神经紧绷的搜索与巡逻。他们像猎人，在巨大的废墟迷宫中，搜寻着残存的、绝望的猎物。而这些猎物，也变得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
他们排的任务区域，己经推进到了“街垒”厂的最核心地带，这里曾经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彻底的毁灭。巨大的车间只剩下扭曲的骨架，办公楼坍塌成瓦砾堆，地面上布满了弹坑和冻结的血迹。
寂静中潜藏着致命的危险。地雷、诡雷、躲在暗处打冷枪的狙击手、或者某个角落里突然冲出来、高举手榴弹的狂热分子。每一次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每一次进入一个黑暗的地下室，都可能是一次生死考验。
伊万诺夫所在的班，现在只剩下七个人。叶戈尔活了下来，脸上多了几分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沉稳和警惕。瓦西里在三天前的一次搜索中，被藏在废墟里的跳雷炸断了腿，虽然被及时送了下去，但生死未卜。费奥多尔依旧在他身边，像一块沉默而坚硬的石头。
此刻，他们正在搜索一片曾经是厂区技术图书馆的废墟。两层的小楼被炸得只剩下一层半，书籍的残骸和破碎的家具混杂在砖石之中，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分开搜索，两人一组。保持距离，互相掩护。”班长，原教导队的一名沉稳军士，低声下达命令。“伊万诺夫，你和叶戈尔一组，检查左边那个阅览室。注意脚下，特别是书本下面。”
伊万诺夫和叶戈尔互相点了点头，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踏入阅览室。室内一片狼藉，倾倒的书架，散落一地的书籍，几张破烂的桌子。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发霉和焦糊的气味。
伊万诺夫示意叶戈尔警戒门口，自己则开始仔细搜索。他用刺刀轻轻拨开堆积的书籍，检查下面是否有陷阱或藏匿的敌人。他的动作缓慢而谨慎，每一个神经都紧绷着。
突然，他的刺刀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非书籍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碎纸，一个德制的“马铃薯捣碎器”（M24手榴弹）露了出来，引信己经拔出，压簧片却被人用一根细铁丝巧妙地固定住了。
“诡雷！”伊万诺夫低吼一声，示意叶戈尔后退。他仔细观察着细铁丝的连接方式，这种装置极其敏感，稍有震动就可能解除束缚，引爆炸药。他不敢轻易拆除，这种活儿需要工兵来处理。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在二战斯大林格勒的生死系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标记这里，我们绕过去。”伊万诺夫用粉笔在旁边的墙上画了一个明显的警告符号。
他们继续搜索，在阅览室深处一个相对完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用倒塌的书架和破毯子搭建的简陋窝棚。窝棚里没有人，但有一些空的罐头盒、一个破损的防毒面具，以及几张被揉皱的家人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德军制服、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和他的家人。看来这里曾经是一个德军士兵的藏身点，但现在己经废弃了。
叶戈尔捡起一张照片，看着上面笑容灿烂的年轻人，眼神复杂。
“放下吧。”伊万诺夫轻声说，“都一样。”
叶戈尔默默地将照片放回原处。
搜索完图书馆，没有发现活着的德军。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常见。德军士兵要么投降，要么在绝望中战死，要么就悄无声息地冻死、饿死在这片废墟的某个角落里。
下午，他们接到命令，配合工兵连清理一条被堵塞的主要地下管道，据说里面可能藏有德军残兵。管道入口处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工兵先用火焰喷射器向里面喷了几次火，然后又扔了几颗手榴弹。爆炸过后，才派士兵进去搜索。伊万诺夫和叶戈尔被安排在入口处警戒。
过了一会儿，进去搜索的士兵脸色难看地退了出来，报告说里面发现了几具高度腐烂的德军尸体，还有一些丢弃的武器，但没有活人。恶臭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应该是早就死了，冻死的或者伤重死的。”工兵连长面无表情地说，“把入口炸塌，免得滋生瘟疫。”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管道入口被彻底封死。那些死去的德军士兵，将和他们坚守的阵地一起，被永远埋葬在这座城市的废墟之下。
返回临时营地的路上，队伍沉默无声。夕阳将废墟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无数墓碑。叶戈尔走在伊万诺夫身边，突然低声问：“教员同志，战争……快结束了吗？”
伊万诺夫望着远处伏尔加河的方向，河对岸的炮声己经很久没有响起了。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里的战斗，也许快结束了。但战争……”他没有说下去。
他知道，即使斯大林格勒的枪声停止，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而对于他个人而言，内心的战争，那些无数次死亡的记忆，那些逝去的面孔，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夜晚，蜷缩在冰冷的掩体里，伊万诺夫望着天空中稀疏的寒星。废墟死一般的寂静包裹着他，这寂静比震耳欲聋的炮火更让他感到不安。它仿佛在预示着最终的结局，但那结局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他只知道，在这片被血与火彻底洗礼过的土地上，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收割，即将到来。
【当前历史时间：1943年1月22日】
【距战役结束：10天】
【死亡次数：25】（未增加）
【状态：存活（西岸清剿作战末期）】
【所属部队：突击营步兵排】
本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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