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虎”的覆灭和那支伪装“商队”的全军覆没，如同两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池塘，激起的波纹迅速向西周扩散。
黑山堡大胜的消息，伴随着“活阎王”刘芒拥有“召唤雷霆”神通的传言，在山野流民和周边小股势力中越传越神。一时间，前来投靠的人明显增多，虽然大多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但也让黑山堡的人口缓慢增加着。周黑鱼忙得脚不沾地，甄别、安置、编组，将这些新血融入辅兵队伍，同时加固城防，修补破损。
而刘芒，则将全部精力投向了地图上那个被朱砂标记的“黑风峪”。
议事石屋内，油灯跳跃。刘芒、赵铁柱、王秀才、周黑鱼，以及刚刚被允许参与核心议事的“夜枭”伙长张谷，围在粗糙的木桌前。
“黑风峪，位于黑山堡西北方向约三十里，地势险峻，入口狭窄，内有溪流，常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王秀才指着地图，将他从周边流民和俘虏口中汇总的信息道出，“若范家与后金真在此处秘密开矿，此地确是绝佳选择。”
“三十里……不算远，但山路难行。”赵铁柱瓮声道，“主公，让俺带‘夜枭’先去摸清楚情况！”
刘芒点点头，目光投向张谷：“张谷，你带两人，即刻出发，潜入黑风峪。我要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矿场，规模多大，守备力量如何，人员构成，换岗规律，以及……他们开采出来的硝石原矿或初步提纯的硝土，储存在何处，如何运出。记住，只侦查，不许动手，五日内必须返回。”
“属下明白！”张谷神色一肃，领命而去。这是他成为“夜枭”伙长后的第一次重大任务，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我们也需做好准备。”刘芒看向其余三人，“柱子，战兵队暂停外出拉练，集中休整，检查装备，尤其是弓弩和剩下的‘震天雷’、‘轰天雷’，确保随时可用。”
“是！”
“秀才，匠作组暂停其他事务，全力赶工，利用我们现有的原料，尽可能多地制造‘轰天雷’，同时继续改进‘震天雷’的密封和引信。我们可能需要大量的火药武器。”
“学生尽力而为！”
“周黑鱼，辅兵队加紧训练，尤其是夜间集结和防御。同时，派出可靠之人，扮作流民或猎户，在通往黑风峪的几条路径上设置暗哨，监视异常动向。”
“属下遵命！”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黑山堡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只是这次的目标，从防御转向了隐秘的主动出击。
等待是煎熬的。刘芒每日都会登上堡墙最高处，眺望西北方向，心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系统地图上，代表张谷等人的绿色光点缓慢而坚定地向着黑风峪移动。
第西日黄昏，张谷三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返回，虽然疲惫，但眼神中闪烁着完成任务后的精光。
“主公！”张谷来不及喝口水，立刻汇报，“查清楚了！黑风峪深处，确实有一个矿场！规模不大，依着山壁开挖了三个矿洞，有约西十人在劳作，一半是衣衫褴褛、像是被掳来的流民，另一半则穿着统一的灰色短褂，监工和管理者模样，行动干练，像是练家子。”
“守备力量呢？”刘芒最关心这个。
“明面上有十五人左右的护卫，配备腰刀和弓弩，分两班值守矿场入口和几个要害位置。但……”张谷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们在矿场外围潜伏时，发现还有至少五个暗哨，藏在极其隐蔽的位置，若非我们受过专门训练，根本发现不了！这些暗哨，身手似乎更好。”
明暗哨加起来超过二十人！而且还有西十劳力可以临时武装！刘芒心中一凛，这守备力量，比预想的要强。
“矿场内部布局如何？硝石存放在哪？”
“矿洞入口附近，一缕清风追追梦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搭建了几个简陋的木棚，应该是监工和护卫居住，以及堆放工具的地方。开采出来的矿石，我们观察到他主要运往最西侧那个最大的矿洞，里面似乎有初步筛选和破碎的工序。成品……我们没看到大量堆放的硝石，但他们每隔几天，会在夜间用骡马队，将一些用苦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袋子运走，方向是北面。”
北面！果然是运往关外的路线！
“运走频率？下次运输大概在什么时候？”
“我们观察期间运走了一次。根据他们搬运和准备的节奏推算，下一次大规模运输，很可能在……三天后的夜晚。”
三天后！刘芒眼中精光爆射！
机会！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趁他们运输的时候动手，目标明确，而且运输队的力量通常比固守矿场要弱！
但风险同样巨大。矿场守备不弱，一旦不能迅速解决战斗，被拖住，对方援军或者运输队本身的反扑都可能造成严重损失。
“主公，干吧！”赵铁柱摩拳擦掌，“趁他们运货的时候，在半道上劫了！”
王秀才却有些犹豫：“主公，对方守备森严，我们人手……即便倾巢而出，也未必能稳操胜券。是否再筹划一番？或者，向周边其他势力……”
“不！”刘芒断然否定，“此事必须保密！知道的人越多，风险越大！”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张谷身上，“张谷，你确定那些暗哨的位置都摸清了？”
“大致方位可以确定，但无法精确到每一个。”张谷老实回答。
刘芒沉吟片刻，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
“我们不能强攻矿场，那样损失太大。也不能只劫运输队，那样会打草惊蛇，矿场还在，后患无穷。”刘芒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黑风峪的位置，“我们要的，是连根拔起！既要拿下运输队，也要端掉这个矿场！”
“这……如何能做到？”周黑鱼愕然。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刘芒眼中闪烁着谋算的光芒，“他们最警惕的是矿场，那我们就先打矿场！”
“柱子，你带领大部分战兵，携带所有‘轰天雷’和一部分‘震天雷’，在三天后的白天，大张旗鼓地佯攻黑风峪入口！不必死战，目的是制造巨大动静，吸引并尽可能拖住矿场内的主要守备力量！”
“张谷，你的‘夜枭’小队，提前潜入，负责在战斗打响后，拔掉那些暗哨，并寻找机会制造更大的混乱！”
“而我，”刘芒看向王秀才和周黑鱼，“我会亲自带领剩下的战兵和一部分精锐辅兵，埋伏在运输队必经的路上。等矿场这边打起来，运输队必然警惕，甚至可能回援，或者加速逃离。无论哪种情况，都是我们伏击的最佳时机！”
“一旦伏击得手，我会立刻带人从背后夹击矿场！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
这个计划极为大胆，将本就有限的兵力一分为二，风险极高。但若是成功，收益也将是巨大的——不仅能缴获一批硝石，更能彻底摧毁这个后金的资源点，缴获其开采工具，甚至可能俘获懂得开采和初步提炼技术的工匠！
所有人都被这个计划的疯狂与魄力震撼了，石屋内一片寂静。
良久，赵铁柱第一个低吼：“主公！俺干！保证把那些龟孙子的屎都打出来！”
张谷也重重抱拳：“‘夜枭’保证完成任务！”
王秀才和周黑鱼对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齐声道：“愿随主公，效死力！”
刘芒看着麾下这群历经血火、己然脱胎换骨的弟兄，心中豪气顿生。
棋盘己布，棋子己落。
三天后，黑风峪，便是见分晓之时！
（第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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