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玅子的毒计与神秘的大型器械，如同阴云笼罩，让黑山堡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刘芒深知，坐等对方准备完毕，无异于自取灭亡。必须主动出击，打乱其部署，斩断其爪牙！
“夜枭”的侦查很快有了结果。张谷带回确切情报：为供应玄玅子打造器械，官府征用了县城西市原本的官仓，作为临时军械工坊和物料堆放处。大量采购来的精铁、木料，尤其是数根用于制作器械关键部位（疑似投石机杠杆或炮架）的粗大硬木梁，都堆放在那里。守卫由王典史的心腹衙役和部分招募的乡勇负责，约三十人，日夜轮班。
“西市官仓……”刘芒在沙盘上找到位置，眼神锐利，“此地靠近城墙，但并非核心区域，守卫虽严，却非铁板一块。关键是那些木料和半成品，一旦焚毁，足以让那老道的计划拖延数月！”
“主公，让俺带人去！保证一把火烧个精光！”赵铁柱摩拳擦掌，他憋屈太久，急需一场战斗来宣泄。
刘芒却摇了摇头：“不，这次你不能去。你目标太大，周家庄也需要你坐镇。此次行动，贵在隐秘、迅猛，一击即走。”
他的目光投向张谷和他身后五名眼神沉静的“夜枭”队员。“此战，乃‘夜枭’成立以来，首次独立执行重大作战任务。张谷，你可有信心？”
张谷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坚定如铁：“‘夜枭’必不辱命！请主公下令！”
“好！”刘芒扶起他，详细部署，“你六人，携弓弩、短刃，另带六枚‘穿云箭’，以及火油、引火之物。今夜子时行动，目标是焚烧官仓，尤其是那些木料！不必恋战，纵火成功后，立刻按预定路线撤离，我会派人在城外接应。”
“明白！”
是夜，月黑风高。
县城墙头的守军抱着长矛，在初冬的寒风中缩着脖子，无精打采。西市官仓方向，只有几点零星的火把光芒在夜色中摇曳。
子时刚过，六道如同狸猫般敏捷的黑影，借助夜色的掩护和“夜枭”平日反复侦察摸清的巡逻间隙，悄无声息地潜至官仓外围。他们利用飞爪悄然翻过不高的外围土墙，落地无声。
官仓院内，堆放着如山的木料和部分铁器，几个守夜的衙役围着一小堆篝火，正低声抱怨着这苦差事。
张谷打了个手势，两名“夜枭”队员如同鬼魅般摸向那几个衙役。弓弦微震，淬毒的弩箭在夜色中划过致命的寒光，精准地没入咽喉。几个衙役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快！行动！”张谷低喝。
其余西人迅速散开，将携带的火油泼洒在木料堆、工棚等关键位置。动作迅捷而熟练。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点燃火折子的瞬间——
“铛铛铛——！”
刺耳的锣声陡然从官仓大门方向炸响！紧接着，火把骤然亮起，数十名埋伏己久的官兵和乡勇从暗处涌出，弓弩齐发！
“有埋伏！快撤！”张谷心头一凛，嘶声大吼，同时将手中点燃的“穿云箭”奋力射向最近的木料堆！
“咻——轰！”穿云箭带着凄厉的呼啸扎入木堆，虽然引燃了小片区域，但在官兵早有准备下，火势瞬间被扑灭大半。
另外几名“夜枭”队员也仓促射出穿云箭，并投出火折，虽造成了一些混乱和零星火点，却远未达到预定的焚烧效果。
“一个也别放跑！”带队埋伏的，赫然是王典史本人，他脸上带着狰狞而得意的笑容，“刘芒逆贼，果然自投罗网！给老子杀！”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一名“夜枭”队员闪避不及，肩头中箭，闷哼一声。
“走！”张谷目眦欲裂，知道任务己失败，果断下令撤退。六人凭借高超的身手和对地形的熟悉，边战边退，利用官仓内的障碍物躲避箭雨，向预定撤离点狂奔。
身后追兵喊杀震天，紧追不舍。
就在他们即将被合围的千钧一发之际，官仓临近城墙的一处阴暗角落，突然抛下数条绳索！
“快上来！”一个压低的嗓音喝道。
是接应的人！
张谷等人不及细想，抓住绳索，奋力向上攀爬。墙头接应的几名黑山堡精锐奋力拉扯，同时用弓弩压制追兵。
当王典史带人冲到墙下时，只看到几条晃动的绳索和消失在墙头的黑影，气得他暴跳如雷。
……
黑山堡，议事石屋。
气氛凝重。
张谷单膝跪地，满脸羞愧：“主公，属下无能！行动失败，折损一人，重伤一人！未能完成焚毁军械之命！请主公责罚！”
刘芒面色阴沉，扶起张谷：“此事罪不在你。我们中计了，对方早有防备，是我们低估了那玄玅子和王典史。”
王秀才脸色发白：“主公，如此说来，我们的动向，对方竟能未卜先知？莫非……堡内有内奸？”
“未必是内奸。”刘芒摇头，目光深邃，“那玄玅子既然精通格物，心思必然缜密。他料到我们会针对其弱点下手，提前设伏，也在情理之中。此次失败，在于我们失了先手，被对方预判了行动。”
他走到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第一次主动出击受挫，不仅未能破坏对方计划，反而暴露了“夜枭”的部分实力，打草惊蛇。可以预见，县城方向的守卫必将更加森严，那玄玅子的器械打造，恐怕也会加快进度。
形势，愈发严峻了。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等级提到最高。周家庄与黑山堡之间，加派信使，确保联络畅通。”
“匠作组，暂停‘穿云箭’制造，所有人力，全力生产‘震天雷’和‘轰天雷’！我们要做好……守城血战的准备！”
“夜枭’损失人员，尽快补充训练。张谷，你亲自负责，筛选忠诚可靠、身手敏捷者！”
一道道指令传达下去，黑山堡这台战争机器，在受挫后，反而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弥漫着一股悲壮而决绝的气氛。
刘芒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
偷袭不成，那便正面硬撼！
你想用器械碾碎我？
老子就用火药，炸出一条血路！
（第西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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