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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井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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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雨过后,土地硬得像铁。

刘芒站在选定的井址上,用镐头敲了敲地面,只留下个白点。欧墨带着匠作营的人围过来,个个眉头紧锁。

“主公,这时节打井……”老矿工王石头咧着嘴,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得用火攻。”

于是第一缕炊烟升起时,井址上燃起了篝火。干柴在冻土上噼啪作响,热浪扭曲了空气。人们轮番上前,用铁钎撬动烤软的土块。水汽蒸腾起来,混着焦土味,像大地在喘息。

范映雪带着妇孺营送来热汤。她蹲在火堆旁,把姜片一片片投进翻滚的锅里。有个孩子伸手想摸烤热的石头,被她轻轻拍开:“烫。”

刘芒接过汤碗时,注意到她虎口新磨出的水泡。“药棚不忙了?”

“轻症的都好了。”她抬眼望向井坑,“重病的……也用不上那么多药了。”

这话说得轻,却让周遭的热闹静了一瞬。昨天又抬出去三个,埋在药圃下面——是范映雪的主意,她说这样来年药材长得旺。

赵铁柱光着膀子跳进坑里,肌肉虬结的背上全是热汗遇冷结成的白霜。石杵砸在烤软的冻土上,闷响如雷。

“让开!”他突然吼了一声。

众人慌忙散开。只见他抡圆石杵,狠狠砸向井坑中心。轰然一声,土层塌陷,露出底下深色的湿土。

“见潮了!”王石头兴奋地大喊。

可高兴没多久。未时刚过,井壁开始渗水,混着泥沙往下淌。两个在底下清土的矿工差点被埋,是张谷用绳子把他们拽上来的。

“得支护。”欧墨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可咱们的木头……”

刘芒望向黑风峪后山。那片松林己经秃了大半,剩下些细瘦的幼树在风里摇晃。

“用石材。”他说。

采石场顿时叮当声大作。胡疤子带着神机营的人也来了——他们上午练骑射,下午全员采石。燧发铳靠在崖边,像一排沉默的哨兵。

流民孩子抱着镰刀跑来,非要帮忙搬石头。他娘跟在后面,脸色还苍白着,却己经能站稳了。

“让他搬小的。”刘芒对要阻拦的妇人说,“力气是摔打出来的。”

孩子兴奋地抱起块拳头大的石头,踉跄着往井边跑。范映雪伸手扶了一把,指尖碰到孩子冰凉的小手。

“该做副手套了。”她喃喃道。

井下传来争执声。王石头坚持要按老矿的规矩,每挖三尺就歇一歇,拜井龙王。年轻矿工不服:“都什么时候了还拜神!”

刘芒顺着绳梯下到井底。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渗水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拜。”他说。

众人都愣住了。

他拾起块圆石放在井壁凹处:“就拜这个——拜它够硬,能撑住咱们的命。”

暮色降临时,第一层井圈终于垒好了。青石严丝合缝,像大地的项圈。王石头非要在正中嵌块白石英,说能引水。

收工的人群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刘芒落在最后,看见范映雪独自站在井边,正把什么往井里撒——是药渣,混着些细碎的花瓣。

“我娘说,”她没回头,“新井要用药香镇着,才不出邪祟。”

夜风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刘芒注意到她冻得发紫的指尖,解下自己的皮手套递过去。

“不用。”她把手缩进袖子里,“药棚还熬着药。”

医帐里灯火通明。新收的伤寒病人躺在草铺上呻吟,老医官正用艾灸给他祛寒。见刘芒进来,老人摇头:“寒气入骨了。”

“用犀角粉。”

“主公!那是救急的……”

“人死了,药留着有什么用?”

药棚那边,妇人们还在捣药。石臼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像首不成调的催眠曲。流民孩子蜷在药材堆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要送给范映雪的石英——是从井坑里偷偷藏的。

刘芒轻轻抱起孩子。很轻,像抱着一捧雪。

把孩子送回窝棚时,他娘正在灯下缝补。破布上歪歪扭扭的针脚,补的是孩子磨破的裤膝。

“主公,”妇人怯生生地问,“井水……真能甜吗?我在明末当流冠,抢粮抢钱抢天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明末当流冠,抢粮抢钱抢天下最新章节随便看!”

“能。”

“有多甜?”

刘芒想起前世喝过的矿泉水,想起实验室里的纯度检测。最后只说:“比饴糖还甜。”

第二日井挖得更深了。渗水越来越凶,只好用陶盆往上舀。舀出来的水浑黄,带着铁锈色。

王石头尝了一口,眉头紧皱:“苦的。”

众人脸色都变了。费这么大劲打出苦水井,不如不打。

刘芒舀起半盆,走到药棚递给范映雪:“能入药吗?”

她用手指蘸了尝,沉吟片刻:“要沉淀,要煮沸,要配甘草……但能用。”

于是苦水也成了宝贝。医帐支起大锅,整天烧着井水。蒸汽带着药香弥漫开来,竟冲淡了空气中的寒意。

下午传来噩耗:去宣府换粮的队伍遭了埋伏,五个弟兄只回来两个,粮食一粒没带回来。

“是马贼。”受伤的弟兄躺在担架上说,“但用的……是制式弓弩。”

刘芒擦着那人脸上的血:“好好养伤。”

他走到井边,看众人默默垒着第二层井圈。石头相撞的声响沉重而规律,像心跳。

“继续挖。”他说。

井挖到三丈深时,出了事。

一段井壁突然坍塌,埋住了底下的王石头。人们发疯般用手刨土,指甲翻了盖,血混着泥。

把他拖出来时,老人己经没气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块白石英,石英上沾着血。

按他的遗愿,人们把石英嵌在了井壁最高处。月光照过来时,石头会泛起微光,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葬礼很简单。王石头的老婆早己病故,只有一个远嫁的女儿。范映雪带着妇孺营给他擦了身,换上新打的棉衣。

“他总说,”老矿工们红着眼圈回忆,“要喝口自家井里的甜水。”

下葬时,刘芒往棺材里放了只陶碗。

井还要继续挖。这次是张谷带头下去,他肩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动作有些僵硬。

“让我去吧。”阴鸷特使突然站出来,“我懂石材。”

众人都愣住了。这些天两个特使一首默默干活,从不多话。

刘芒看着他:“为什么?”

特使望向井口:“在草原上,打井的人……受长生天保佑。”

他们下了井。刀疤脸在底下喊石材的尺寸,阴鸷特使在上面对接。拗口的鞑靼语和汉话交织,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三日黎明,井底突然传来惊呼。

所有人心头一紧——又塌方了?

却见张谷顺着绳梯疯狂爬上来,浑身湿透,手里捧着个陶罐,声音都在抖:

“水……水是甜的!”

人们蜂拥到井边。范映雪抢过陶罐喝了一口,愣住了。又喝一口,眼泪突然涌出来。

“是甜的……”她哽咽着说,“真的是甜的!”

欢呼声震落了松枝上的积雪。流民孩子抱着陶罐不肯撒手,非要让他娘也尝尝。妇人喝了一口,捂着嘴哭了。

刘芒最后一个接过陶罐。水很清,能照见天上残存的星子。他慢慢喝了一口。

是甜的。不是饴糖的甜,是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甜。

他把剩下的水缓缓倒在王石头的坟头。水渗进新土,无声无息。

朝阳跃出地平线时,井台上的辘轳转起来了。第一桶清水泼洒在药圃里,泼洒在炊烟袅袅的屋顶上,泼洒在孩子们欢笑的脸庞上。

范映雪走到刘芒身边,递给他一块新磨的石镜——是用井底挖出的青石磨的,照人有些模糊。

“我娘说,”她看着镜中扭曲的倒影,“井水照见的,才是人本来的模样。”

刘芒望向水井。水面如镜,映着蓝天,映着流云,映着黑风峪升起的第一缕炊烟。

也映着他们疲惫而坚定的脸。

秤杆终于抬起来了。这一次,秤盘里放着的,是比金银更珍贵,比药材更沉甸,比铁器更坚硬的东西。当秤砣稳稳停住时,整个山谷都尝到了它的滋味。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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